云迟提出让十一皇子与夏泽进翰林院,若是众人应了,这不止是开辟了翰林院破格进人的先河,也是开辟了朝堂三省六部破格进人的先河。
这可是轻易不能打破的。
就连陆之凌和苏子斩也愣了一下,因为二人事先也没听云迟提起。
二人对看一眼,虽不明白云迟此举的意思,但还是要支持他,云迟要整顿朝局,自然要先从一处撕开一条口子。朝堂需要换新鲜的血液,大批的新科才子们要插进来,所以,不撕开一条口子怎么行?只砍头罢官辞官几个老的,还不足以给朝堂换血。
于是,陆之凌和苏子斩齐齐地站了出来,附和云迟。
二人一站出来,朝臣们就觉得不妙,如今论官位,论本事,论重兵重权,这二人可以说是手握重兵和实权。
别说开口说一番话,就是吐沫星子砸地上,那也是一大块冰渣。
但老臣们众多,尤其是有几个守旧的老臣们,是先帝临终辅助当今圣上登基亲政的肱骨之臣,不止年龄老,身份资格也老。
他们这几个人,平时不上朝,但有大事儿发生时,得到了朝堂上的消息,那就会匆匆地从府邸里穿戴着朝服,手里拿着先帝爷赐的可以棒敲皇帝的金剪金锤上殿。
这也是历来历朝历代都有的这样的人,历代皇帝虽都不喜欢其刚硬耿直直言劝谏的性子,但也因此,能克制自己不做昏君,将之当做帝王的一面镜子。
这几位老臣一上殿,那分量就重了。
众人齐齐看太子殿下的脸色,只见云迟似乎早有预料,面上波澜不惊,眼底深处一片深邃,看不出心中所想。
这几人是免跪的,云迟只挥手让人搬了椅子,扶着几人坐下。
几人赶来得急,皆气喘吁吁,云迟也不说话,等着几人开口。
几人歇够了,其中一人当先开口,痛陈了一番云迟此举的危害,危害朝堂安稳,危害南楚江山社稷,若是太子殿下不收回成命,他今日就撞死在这金殿上,因为愧对先帝爷,愧对手里的金剪。
其余几人也齐齐附和,气愤激扬地说太子殿下以前诸多举动也就罢了,有少不经事之举,也是磨炼太子殿下治国之道,他们觉得无可厚非,但是这破坏朝堂选拔人才之举,实在是不可为,两个黄毛小儿,怎么能去翰林院那等清贵尊崇之地祸害?
尤其是夏泽是北地晋王府的子嗣,谁都知道北地祸乱南楚江山,各大世家都反了天的参与此事,被苏子斩凌迟处死了多少人?晋王府的夏泽,按理说,也是有牵连之罪的,亏得太子殿下仁慈,才不计较,免了他的牵连之罪。但他小小年纪,也不得进翰林院,若放进去的是个小祸害,这将来怎么得了?
毕竟翰林院出来的人,那将来都能身居要职,甚至封侯拜相。
还有十一皇子,那是个贪玩的主,别说翰林院,让他进哪里,众人都觉得太年少了。太子殿下这些年,对皇室一众兄弟们仁爱,朝臣们都看在眼里,若是想启用重用兄弟们,五皇子进翰林院也就罢了,毕竟成年稳重,但十一皇子,万万不行。
于是,一时间,满朝堂上,只听几位老臣激愤坚决反对的滔滔不绝声。
云迟也不说话,听着几位老臣说。
几位老臣足足说了半个时辰,这是云迟监国四年来,前所未有之事。
待几位老臣说够了,住了嘴,盯着太子殿下,等太子殿下表态。朝臣们虽见太子面无表情,但心下还是放了大半的心,觉得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最老的一位大人都八十多了,云迟即便有苏子斩和陆之凌支持,应该也不会再让那两个毛头小子进翰林院了。
毕竟,若是太子殿下不改口收回心思,几位老臣的金剪金锤哪怕不凿到他身上,但若是威望甚重的人气死一个,此事传扬出去,于太子殿下的名声也有损。
但又觉得云迟从小到大,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还是提着一小半的心。
大殿一时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云迟似坐的累了,慢慢地站起身,负手立在玉阶上,声音清凉,“几位老大人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