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凝前日才跟秦莞说了贺礼的事,这不,这么快江氏也开始为难了,秦莞苦笑一下,岳凝便上前去照顾燕泽,“三哥,你觉得如何?”
燕泽触了触自己的眼周,“这一次比上一次多了一丝刺痛之感。”
岳凝微惊,秦莞和孙慕卿却都面上一喜,孙慕卿急急道,“殿下,这是好事啊,绝对的好事,说明您眼睛周围的经脉正在恢复,等恢复到一定时候,眼睛就会看得见了……”
岳凝转惊为喜,连忙问道,“到重新看见要多久呢!”
秦莞和孙慕卿对视一眼,秦莞道,“得看殿下的恢复情况,好的话两三月,慢的话半年到一年都有可能……”
岳凝松了口气,最长的时间是一年,也就是说,最多一年燕泽就能重新看见了,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三哥,你听到了吗,最多一年你就能看到了!”
这么说着,燕泽也微微一笑,“那就劳烦郡主和孙神医了。”
燕泽眼盲了十年,如今要是能重见天日,便也算卸下了岳凝心头的重担,这个消息对岳凝对燕泽都是极大的安慰,岳凝扶着燕泽走出内室,几个人坐在外面又说了许久的话,等到了下午时分,秦莞告辞回了侯府。
一回忠勇候府秦莞就派人去韩老伯那边交代了一声,韩老伯得了秦莞的消息,立刻让二宝去了一趟铺子,没吩咐韩栋,反倒是找了别的掌柜,如此一吩咐,自然得了人手,第二日一早,孙慕卿便上门了,得知孙慕卿要修建的宅子就在隔壁街上,韩老伯十分惊讶,然而秦莞吩咐过,韩老伯便问了孙慕卿所需,很快为他寻到了人手,加上韩老伯距离近,他便主动提出帮忙看着宅子的修建,孙慕卿没想到韩老伯如此愿意帮忙,立时千言万语感谢。
第二日,韩老伯便去了孙慕卿的宅子查看,这一看,韩老伯方才知道孙慕卿买的竟然是从前的沈家宅子,韩老伯在京城,自然也是知道去岁的事的,心中还以为孙慕卿被人诓骗了,谁知一问,孙慕卿却说是他自己的注意。
这一下便是韩老伯不懂了,然而孙慕卿是秦莞的朋友,韩老伯也不敢怠慢,只有些遗憾孙慕卿买错了宅子,本想将此事告诉秦莞,然而秦莞也没交代别的,韩老伯便没说。
秦莞没去过问此事,只留在侯府帮着胡氏准备秦朝羽大婚的事,眼看着就快要到六月底,整个侯府越发的打起了精神,而京城的勋贵,和远在其他地方的官员,也都早早的往京中送礼来,婚期还没到,一抬又一抬的大礼已经送到了侯府之中。
秦朝羽要嫁给太子,以后的忠勇候府除了这侯爵之外,还是皇亲国戚,秦朝羽会是未来的皇后,她剩下的孩子会成为太子,如此,这可是下下一任皇帝的外家,能不现在就讨好么?!
秦莞帮着胡氏收礼造册,而要做新嫁娘的秦朝羽却是什么都无需做的。
中间秦朝羽再进宫了一次,皇后和太后赏赐了不少东西,也算全了她这个未来太子妃的脸面,如此,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六月二十八这日。
既然是太子大婚,和寻常百姓家中的礼节便不同,除了声势浩大之外,规矩和礼节也格外的多,前一夜便有宫中嬷嬷宫女和礼官入住了侯府,第二日一大早,秦朝羽一早就装扮好,一应程序,全都不需要侯府自己人操心,二十多个宫女伺候秦朝羽一个人,所有的穿戴都要按照太子妃的品阶和宫中的规矩。
这样的阵势,自然将前来祝贺的夫人们震了住,秦朝羽还没出门,这侯府皇亲国戚的排场便摆了出来,连那些贵妇人都没资格和秦朝羽说话,秦莞和回来参加婚宴的秦霜就更是了,眼见得秦朝羽的院子人满为患,秦莞便带着秦霜回了松风院。
出嫁短短一个多月,秦霜却已经微微胖了一圈,秦莞本来对她有些担忧,可看她整个人白胖了回来,眉宇之间尽是初为人妇的娇态,便也放下了心来。
一回到松风院秦霜便道,“上次回门只短短坐了片刻,如今咱们可能好好说个话了,今日八妹一出嫁,府中便只剩下了你一个人,你可想过你的婚事如何办?”
秦莞笑,“你放心吧,我有数,我看薛公子待你极好……”
这么一说,秦霜面上便是一红,她如今做了薛夫人,身上的穿戴都和从前不同,光看这些,就知道薛青山没有亏待她,秦霜面色红红的道,“相公待我的确不错,这么一个月,公公婆婆也没有为难过我,从前我便想着,嫁的不好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如今嫁对了,却也是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过两种完全不同罢了。”
秦霜这么说,秦莞自是放心,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外面忽然响起了鞭炮锣鼓的声音,秦霜连忙拉了秦莞出去看,这一看,却是看到外面华盖仪仗林立,宫中的侍婢执着宫灯,从正院的方向一路排到了秦朝羽的院子门口,礼官高声在院门口念着贺词,外面的勋贵夫人们静悄悄的一声儿都不敢出,前来喜宴的宾客大都是妇人和各个勋贵家中的小辈,因今日宫中有喜宴,所有的朝臣和位置高的老臣都要入东宫赴宴。
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秦莞和秦霜依稀看到了一道俊朗的着大红色喜服的人站在院门外,自然是太子燕彻无疑,秦霜有些遗憾不能近距离的看,她虽然出嫁,秦莞却没有,也不好挤到人堆里去,秦莞看着太子的侧影,忽然就想到了此前岳凝说的话,她说太子原来是个喜欢养鸟雀的人……
今日乃是太子大喜,可他站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身上仍然笼罩着一股子沉郁之气,秦莞看着他这样子不由有些怀疑,这样的好日子都难得雀跃欢喜起来,当真是个有心情养小宠的人?又或者,太子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其实此刻心底也笑开了花?
秦莞兀自想着,却又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好笑。
太子肩负着整个大周,他身上的气质由内而外,哪有自己想的哪般内外不一,随即秦莞叹了口气,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太子这个位置坐的也不容,秦朝羽别的不会,可在宫廷之中行走却是游刃有余的,得此良配,太子想来还是满意的。
秦霜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全太子的身影,不由有些气恼,然而她也不想扔下秦莞去看热闹,便也消了这心思,叹了口气道,“啥也看不着,咱们还是回去吧……”
秦莞大致也瞧过了,一直等着前面的典礼完也觉无趣,点了点头转身往松风院去,她刚转过身,不远处的燕彻仿佛有所感应似的转过了头来。
燕彻看到了一抹月白裙裾的侧影,虽然只看到了飞扬出弧度的裙裾,可燕彻莫名就是确定那个人就是秦莞,目光一晃,燕彻脑海之中忽然想起了另外一抹淡青色的影子。
那是前岁的冬日,细雪纷扬,那人着一袭青衫蹲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她皓然的掌心躺着想飞出去却又坠地的金雀儿,于是将她的掌心衬托的更加洁白如玉,她的手指细长犹如削葱,在金雀儿翅膀上打了个小小的结,她轻声细语,唏嘘鸟儿被困高墙的命运,好似掌心躺着的不是渺小的鸟雀,而是个被命运所困的人一般,燕彻听到了她的话,根本没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温柔的女子,她那无奈怜惜的语气,仿佛也在感叹身在东宫的他一样……
那温柔的话成了他夜里梦魇之后的治愈良药,进而让他做了一个皇后不喜却无法反驳的决定,可最终,命运又一次站在了自己母后那一边。
“殿下……”
“殿下,您该进去接太子妃了!”
礼官叫了两声才让燕彻回神,燕彻面色一肃,大踏步的进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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