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薛子初微微愣了愣,随后涩然一笑,心道:
呵,惭愧。
此时被唤作纪师兄的那位也道:“是啊,多谢姑娘赠药收留,对了,在下江左盟纪辰,携众位师弟从中原江左而来,还未请教姑娘姓名,不知该如何称呼?”
这位少年看起来年长一些,也颇为有礼貌,薛子初往火盆中添了块木炭,淡淡的道:
“山间住户,无名,薛姓。”
这时,小少年也争着道:“薛姐姐幸会,在下旭风,嘻嘻!”
闻言,薛子初看了看他,摇摇头,继而顺口一问:
“江左千里之遥,你们到此是为何事?”
纪辰:“实不相瞒,听闻此极寒之地生长着一种奇植,名为冰凌草,此草生于冰雪,长于严寒,坚韧无比,花叶作一味药引,或可治愈寒疾,我等便是奉我们宗主之命来此地寻此物的。”
“冰凌草?”
闻此言,薛子初目光忽而一紧:“是谁得了寒疾?”
旭风:“现下并无人得此疾,是我们宗主在研究治愈寒疾的方法。”
纪辰:“恩,寒疾顽固异常,极难根治,为此宗主寻过的法子不下千百种,但无一不是失败,此前便是听闻此处的冰凌草或有奇效,才命我们前来的。”
旭风不禁撇了撇嘴:“是啊,即便回回都是失败,但宗主还是常常带我们四下奔走,寻访名医名药,为此踏遍山河,八年未弃,都成执念了。”
听了这话,薛子初拨弄炉火的手突然不易被察觉的抖了一下,零散的火星飘起,她眸子一沉,喃喃重复了一句:
“踏遍山河,八年未弃…”
紧接着,旭风又道:“对了,薛姐姐,你是本地人,可知这冰凌草在哪处可寻得?”
低头怅然片刻,闻声回了神,薛子初摇了摇头,道:
“不必再找了,此地冰凌草早就灭绝不再生长了,且它只是普通冰草,非药,于寒疾并无效用。”
“啊?灭绝了?无用?”
闻言,众人均纷纷一诧:“真的假的,姑娘如何知晓?”
只见薛子初微微叹了口气,随后道:
“冰凌草生于冰下,且数量极少,早些年,有人为寻此草,将这漫山的冰层和埋雪尽数捣碎,才得了三支。”
旭风:“啊?将满山的冰雪尽数捣碎了?是什么人如此执着!”
闻此言,薛子初眸子一沉,继续道:“可入药后并无效用,且捣毁的冰层不复往常,那草便不再生了。”
“怪不得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原来是绝迹了。”
“这下完了,宗主的希望又要破灭了。”
“是啊,我就说他肯定又上当了,哎,怎么办,这回怕是他又要郁结很久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失望的叹息起来。
片刻后,纪辰稍稍叹了口气,道:
“好在眼下宗主去了洛阳,心思全在飞刀门的那道血鸢令上,应当也顾不得失望了。”
闻此言,薛子初眸子又忽而一亮,紧接着,便又故作不经意的问了句:
“血鸢令?那是什么?”
纪辰:“是杀令,日前有一门派突然被下了一道灭门杀令,用的是一把嗜血凶剑血鸢的名义,遂为血鸢令,且那道杀令不光以血鸢之名,听说还是它死去多年的主人的亲笔,十分蹊跷。”
闻言,薛子初一诧:“它的主人?亲笔?”
纪辰点点头:“嗯,此剑认主,它的前任主人名为江琊,是个惊世魔头,也曾是我们宗主的家人,不过后来…”
“哼!什么家人,当年被他害的那么惨,可知那魔头的名字都向来是宗主的禁忌!”
旭风愤然一句,眉毛险些飞起来。
闻言,其他弟子们也忍不住插话:
“就是,那魔头本一届乡野弃子,宗主一家好心收留恩养他长大,可到头来他为乱祸世,害的宗主双亲惨死,家破人亡。”
“是啊,听说宗主的两位师傅也都是命丧血鸢剑下,哼,就没听说过有那般忘恩负义,丧心病狂的人。”
“是啊,不过说起来,当年可是咱们宗主亲自手刃了他,并把他埋了的,怎么听说现在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都在说他没死呢。”
“还有人说他死而复生了,下血鸢杀令便是为回来报复寻仇,搞得江湖上人心惶惶的,听说现在好多门派都疯了,纷纷往洛阳聚集呢。”
“人死怎么可能复生,无稽之谈,此番定是不知什么人在虚张声势,不过,敢以这样的名义作恶,真是活腻了!”
砰!一声脆响。
“不管是谁!若是让我…啊啊!”
只见旭风一掌拍在桌子上,愤然的咬着牙,谁知,话还没说完,似乎是抻臂时扯到了伤口,登时又咧着嘴惨叫了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沉默,不知谁突然说了句:
“旭风,你这股劲能不能先留着,等见到那作恶之人的时候再使出来!”
“哈哈!”
登时,满屋子的哄笑。
只有薛子初低头锁住的眉心,却是越发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