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城池,其实也并不是城池。
这是寸草不生的戈壁大漠之中一大片陡立的高大石山,可是却被鬼斧神工一般的劈分开来,这些嗟峨古怪的峭壁奇形怪状,千姿百态,个个张牙舞爪,狰狞莫名,却一层层如同城墙一般相互围绕着,整个山丘看上起就如同一座天然雕琢的城堡一般,实在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雕刻之美。
在碧蓝的天空之下,整个城池映在晨光里,显出七彩的颜色,蔚为壮观。
好一座鬼山,好一座魔鬼城!
来到石山之前,在两道高耸的绝壁之间,只有一个进入山谷的入口,如同城门一般扼守在这里,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
看着这样易守难攻的地势,大家明白了骆驼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来对抗马匪的攻击,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线希望。
进入了山谷之中,道路极为狭窄,只容一人一骑通行,两侧皆是绝壁,且怪石嶙峋,有的形如飞鹰猛兽,有的状似披甲勇士,让人惊叹不已。
道路弯曲曲折,如同迷宫一般,几经环绕之后,叶枫一行人来到了山谷中央的一小片空地上。
这片空地积满了沙土砾粒,靠着一旁的石壁边上,沙土半掩之下,隐约露出几具白骨,风沙侵蚀,早已依稀难辨。
骆驼跳下马来,来到遗骨之前,默然无语地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大家都是愕然不解,只有叶枫心中明白,看来这几具遗骨之中必然有骆驼的父亲在内,这里果然就是当年骆驼的父亲丧命的地方。
他眼前不禁又浮现出了一个八岁小男孩,独自在茫茫黄沙之中艰难前行的倔强身影。
拜完毕,骆驼站起身来,默然无语的抬头望着四周的地形。
叶枫走上前去,恭谨的说道:“不知我们应当如何防守,还请先生分派。”
骆驼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几十年没有来过这里了,想不到这里还和当年一模一样。”
张胖子听了脸色一变,嚷道:“什么?几十年没有来过了?那还能指望得上?”
叶枫转头瞪了他一眼,一旁的解祯亮赶紧伸手拉住了张胖子。
骆驼没没有在意,接着说道:“虽说几十年来再也没有来过此地,可是这几十年来,这里的地形地貌,每一个山丘峭壁,每一处险要之地,全都在我的心里,这里的攻防之法,我已经在心中不知道演练了多少回了。”
说完,他蹲下身子,在沙地上以指画图,安排道:“女人、老人和小孩子就留在这里,比较安全。其他所有人,全都随我一同防御。”
接着他指指点点,谁负责用马匹骆驼堵住山谷入口,谁又负责在何处堆积乱石,挖掘陷阱等等,全都一一分派下去。
看他指挥若定,讲得头头是道,大家心里逐渐安定了下来,眼光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或许,这一次真的能够凭借地形,抵挡住马匪的进攻。
越是在危险的时候,人们往往越是需要像骆驼这样,可以带给他们信心,可以带来信赖感的人,有时候,信心才是真正决定成败的关键。
大家按照骆驼的吩咐各自分头去准备去了。
叶枫抬头看见程念真领着小桑吉还有蒙着双眼的傅双灵老爷子坐在空地中央,她的面色很平静,抬眼看着叶枫的眼光中似乎充满了信心,和当初兰州城客栈中的眼神大不相同。
叶枫原本很想走过去说上几句的,可是他终于还是忍住了。
对于眼前的形势,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的乐观,他心里充满了担忧。
他知道此刻程姑娘心中一定也像自己一样的忧虑,可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她的强作镇定完全是为了安慰自己,不想增加自己的担心。
所以他没有走过去,他害怕走过去一开口就会是话别。
而这样生离死别的场景,是叶枫所最讨厌面对的。
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程姑娘一眼,点了点头,便转身跟在骆驼身后,向山谷谷口的方向走去。
在山谷谷口,几个骆驼客正在奋力把骆驼和马匹牵引到谷口,如同门户一般堵住了这唯一进入山谷的入口。
骆驼此刻脸上很平静,其实面临着即将来到的恶战,他的心里也咚咚地跳动着,好像在敲鼓一样。
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忙忙碌碌的大家伙儿,心里在暗暗盘算着哪里还有疏漏的地方。
直到他确定没有破绽了,满意了,心里才渐渐安定下来。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当年他父亲也能像他如今这样的布防,拼死一战,而不是只是畏畏缩缩的躲在山谷中,也许还有生存下来的机会。
他刚刚想到这里,谷口的一名骆驼客就满面惊慌的指着外面,“啊,啊”的说不出话来。
骆驼走过去一看,在远处苍黄的沙海和湛蓝的天空相交的地平线上,忽然扬起了一股漫天的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