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抬头看去,在他们面前的道路中间,竟然坐着一个人。顶 点 X 23 U S
这个人须发皆白,一身普通的布衣,坐在一张小竹凳上,正低着头看着面前黑白纵横交错的棋盘,皱着眉在冥思苦想,仿佛面临着一个极大的难题。
这不是叶枫刚才见到的坐在路边断墙下的的下棋老翁吗?适才叶枫还在心里暗笑他的无聊,竟然左手与右手对弈,怎么此刻会跑到道路中央来了?
叶枫扫了一眼他面前的棋盘,他对于棋道并不精通,可是也算略懂,这老翁面前的棋局黑子几乎已经穷途末路,大龙被白子所围困,走投无路,只差一步就要被尽屠。
此际老翁手捻白子,举在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好像在犹豫,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的手悬在空中一动不动,东海渔的身形也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双手背在身后横握着铁钓竿,身体站得笔直,两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盯着眼前的老翁,闪动着恶狠狠的光芒。
片刻他才开口说道:“是你?”
那老翁头也没抬,看起来还沉浸在棋局之中,好像完全没有发现身前站着的两个人,也没有听到东海渔的问话。
可是他的嘴却动了,声音平静而清晰:“是我。”
东海渔冷冷地一笑:“二十年了,原来你还没死。”
老翁还是没抬头,口里却说道:“看起来,你现在也是远胜当年了啊。”
东海渔嘿嘿冷笑道:“还好你没死,要不然,这二十年来老夫的苦功就白费了。”
老翁哼了一声:“若不是你,今日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东海渔眉毛一挑:“你今日是专程为老夫而来?”
老翁摇了摇头说道:“我此刻却是为他而来,他不能跟你走。”
叶枫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看起来,这个老翁和东海渔不但认识,而且还有二十年的宿怨,能与东海渔这样的高手为敌,想必这个老翁也必然不是普通人。
可是他又说什么是为了自己而来,可是自己分明之前从未见过他啊?
东海渔也转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叶枫,看起来他也不是很明白,不过,他并不在乎。
他看着眼前的老翁冷笑着:“想要留下他,就得看看这二十年来你的进境如何了。”
老翁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东海渔也收起了笑容,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的坚毅,两眼中射出狂热的光芒,那是一种等待了多年所积攒的渴望!
他缓缓地抬脚,向前踏去,一步,两步!
每一步他都走得很慢,也很稳,他抬起脚的时候,叶枫分明看见他脚下的碎石路之上,已经被他踩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叶枫看得一阵心惊,这是何等惊人的力量,这是何等深厚的内功!
东海渔此刻也感觉到一阵心惊,他虽然在往前走,可是却感觉他的面前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挡他前行。每踏前一步,这力量便增强一分,旁人看上去他的每一步都气势非凡,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每一步其实都竭尽全力,艰难无比。
当走到棋盘之前的时候,他只感觉面前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挡在身前,竟然无论如何也再难前进一步,他的额角已经隐隐有汗。
那老翁的脸色此刻也很难看,东海渔每前进一步,他心里便吃惊一分,本以为这二十年来自己潜心修炼,又有高人指点,早已突飞猛进,
想不到眼前东海渔的进步竟然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非尽了全力也几乎挡不住他。
他的额头也微微沁出了汗珠,终于,他举在手中的白棋,缓缓的向着棋盘上放了下去。
东海渔面色一变,断喝了一声,背着的双手也动了,手中握着的钓竿笔直地指向棋盘之上。
老翁只觉得自己落向棋盘的手仿佛被一股大力托住,当下也是骤然变色,拼尽了全力,把手中的白棋向下压去。
棋盘上的棋子这时也起了变化,那些黑子白子好像被某种气劲所影响,竟然自己跳动了起来,越跳越高,看样子几乎作势就要纷纷激飞出去。到后来连那棋盘也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一时间棋盘棋子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在他们两人的周围也好像忽然卷起了一阵罡风,碎石尘土都被激得向四周乱飞,迎面刮得站在一旁的叶枫几乎要睁不开眼。
这两人全力施为,却彼此间半斤八两,一时间僵持住了,谁也占不了上风。
一旁的叶枫直看得心惊肉跳,虽然他并不是看得十分明白,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两位绝顶高人正在用极高的手法比拼内力。这样的龙争虎斗,这样高深的水平,之前叶枫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甚至已经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让他对于武学一道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种境界也许自己一生也无法企及,能够在一旁观战,此刻已经让叶枫觉得是种莫大的荣耀。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希望那个下棋的老翁能胜。毕竟东海渔也许就是十殿阎罗之一,而且看起来对自己也不怀好意。如果他赢了,自己不是还得乖乖跟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