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诺皱眉,宫中规矩,皇后服有纬衣,鞠衣,钿钗礼衣三等。纬衣,首饰花十二树,并两博鬓,凤簪九尾,而祥德妃和禧淑妃却只能戴六尾凤簪,如今凤簪莫名其妙变成了皇太后才能佩戴的十尾不说,珍妃居然将它戴在了头上,莫非是想要借机会试探自己和太后?
夏凌诺自登基以来,一直未立皇后,这珍妃可是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特意用这个十尾凤簪来看看自己有什么反应,若是自己有立后之心,自然会对僭越一事一笑了之——皇帝多疑,这样一想,难免心中生出了万分的怀疑。
珍妃见祥德妃下跪,哭泣道:“太后娘娘,我做错了事情,一人受责就够了,请您千万息怒,莫要牵连了祥德妃姐姐啊!”
此话一出,祥德妃心里可是有一万头草泥马在飞奔!你珍妃自己作死也就罢了,如今圣母皇太后正在气头上,你还得拉上我,什么世道啊!
这句话本来没有错,可在郑令月听来极为刺心,她脸色乌紫,不顾体统地暴喝了出来:“你竟敢说哀家在‘牵连’?在你眼里哀家已是这般恶人了?”说罢她指着珍妃,面上露出恨极了的模样,像是要将她一口吞下去。
其他人见到这情景,又慌忙来劝圣母皇太后一时间御花园乱得不可开交。
皇帝看着圣母皇太后,一看便大叫不好。圣母皇太后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更见苍白,眉心竟隐隐有一团黑气。他知道母后一直不喜欢珍妃,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也说不定她联想到哪里去了,连忙大声说:“快扶着太后坐下歇息!”
谨嫔用“压抑着”的忧虑眼神看着场上的人,眼底却带着冷酷的笑意,看着这场好戏出现她期待的结果,她感到了明显的快慰。
郑令月,珍妃,祥德妃,甚至连那个跪在那里此刻默然不语的周丽人,这几个人,都让谨嫔感到深深的压抑和痛恨,以前自己在潜邸做侍妾的时候,她们可没少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现在看到她们脸上都露出惊恐的神情,她感到无比的快乐。
李爱玉远远看着谨嫔眼底漂浮的笑意,冷笑了一声,这个女人在长久的权力斗争中早已经心理变态了,只怕她恨不得全部人都死光了才好!只是,恐怕事情不会如她想得那么美!
那边的珍妃早已是汗如雨浆,整个后背都湿了,祥德妃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爱玉的目光最终落在跪的笔直的谨嫔身上,她很想知道,她现在作何感想。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名老宫女扑倒在地:“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奴婢是尚珍局司库房刘司库,前来领罪!”
李爱玉看了那老女人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郑令月皱眉:“领罪?”
刘司库深深低下头去:“尚珍局为后宫娘娘们制作的首饰完成后,都会统一送到司库房里,再由司库房宫女统一配送,可是新来的小宫女不懂事,竟然将原本该送去给太后娘娘的凤簪错送给了珍妃娘娘,那凤簪是一模一样的,除了一支是五尾一支是十尾,奴婢刚刚得知送错了特地前来向陛下和诸位娘娘请罪!”说完,她的头重重叩到了地面,发出砰地一声。
谨嫔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夏凌诺的手脚还真快!
李爱玉摇了摇头,凤簪分明是自己动了手脚,这位刘司库却说是送错了,尚珍局为后宫娘娘们制作的首饰皆有定数,怎么可能轻易送错呢?不过是自己出来做替罪羊罢了,端看皇太后是不是买账了!
皇帝看了一眼刘司库,冷冷道:“自己下去领一百大板。”
这就是要了她的性命了,然而刘司库不过低下头:“遵旨。”
李爱玉看到这一幕,不得不佩服夏凌诺,这么快找好了合适的人选,将一切的过错推到尚珍局司库房的头上。
李爱玉叹了一口气,可惜,看来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郑令月的面色一变,随即冷下神情,可是她很快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暴怒下去了,她必须维持皇太后的体统!
郑令月心里岂会不知?这刘司库不过是皇帝找来的一个替罪羊罢了!看来皇帝是不想家丑外扬啊!既然皇帝诚心要保下珍妃,她也无可奈何!
就连民间百姓都常道,婆媳关系不好处!自己再和珍妃纠缠下去,传出去了也是家丑外扬!
郑令月咬牙切齿一番,最终压下心头的愤恨,换上一副平静的面孔,道:“都起来吧,原是司库房送错了,倒是哀家冤枉珍妃了!”
珍妃心里暗自舒了口气,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缓缓的站起来。
不过圣母皇太后后面的一席话,却让她彻底没了指望!
“珍妃也是潜邸的老人了,怎的什么该戴?什么不该戴都不知道了?哀家也得让你长长记性才行啊!传哀家的懿旨,珍妃私戴僭越之物,降为嫔位,永乐宫所有事宜就先由谨嫔料理吧!”郑令月冷冷的道。
话音刚落,珍嫔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一脸茫然!
郑令月冷笑一声:“正好也让后宫里所有人都看看,省得连尊卑有序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