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摇摇头,目光望着远处,道:“不是,我本是衡阳郡人,我们这个村大部分都是衡阳郡的人。我们逃难来到了灵州郡,到处都在死人,最后来到了崇文县,幸好有太平教接纳了我们,把我们都编户在了现在的村子里。”
太衍‘哦’了一声,问道:“衡阳郡逃出来的人多么?”
老人目光迷茫,随后有些伤感的摇头:“就拿老汉我来说,我的大儿子一家都被杀了,小儿子和我们一起逃了出来,半路上一个孙女饿死了,小儿子和儿媳葬身在野兽口中。现在就剩我和一个十岁的孙子,活到了这里...”
太衍道:“他们虽然早逝,但也不用受这人世之苦了。”
老人略带凄凉的笑了笑,“也没什么苦的,人一辈子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好在现在太平教每个月都会发放足数的粮食,我和我那小孙子吃吃俭俭,倒也能活得很好。”
太衍也道:“可人总是要靠自己的。”
老人一扭身子,道:“可不是么,太平教给我们分了地,就是这个道理。”
太衍点点头,最后问道:“你恨杨皇吗?”
老人看着太衍,最后缓缓摇了摇头,“你是个年轻人,你不懂。我记得二十多年前,杨皇刚上位的时候,还减免了我们的赋税,有时还减免了我们的徭役,后来大将军位高爵显,仗着自己身后的武修撑腰,就开始胡作非为,唉...杨皇和我们一样,也是个可怜人。”
“可不是么。”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太衍扭过头去,却见一个中年男子,拄着锄头,道:“我们啊,被武修搞的家破人亡。家被毁了,老婆孩子也没能守得住。杨皇呢,迟早的,他这随国的家业也会丢,别说老婆孩子,他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老人对太衍道:“这是我们村的,也是衡阳郡人,叫晏文亭,以前还是个书生,他啊...一家人都没了。”
那晏文亭看老人说的含蓄,笑道:“我老婆被他们抢走了,儿子被杀了,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老人接着说道:“五天后才在野外找到他老婆的尸体。”
晏文亭低下头,用锄头敲着地里的硬土块,沉沉说道:“我把她埋了,埋在祖坟里。人家都说贞洁不保的女人不能进祖坟,我也知道她保不住。所以我还是把她埋进了祖坟,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干净的。”
老人叹了口气,看着晏文亭道:“人还是要传宗接代的啊,上次林婶给你说那姑娘,你怎么就不要人家呢。”
晏文亭闷声道:“我心里还想着云英呢,不能祸害人家姑娘,这对她不公平。等我忘了云英,那时自己会找的。”
老人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忘不了了。”
晏文亭转过身来,笑眯眯的说道:“那简单,我认您做爹,再让你孙子认我做爹,不就可以了吗?”
老人‘呸’了一声,太衍哈哈大笑。
拜别了老人和晏文亭,太衍继续骑着黄牛,朝崇文县城去了。
太衍进入崇文县的消息,在他遇到边界守关的那批黄巾力士后,就在太平仙光上传开了。
太平仙光就相当于黄巾力士们的内部联络渠道,只要是身具太平仙光的,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现在太平仙光上的消息就是:教祖到了崇文县城周边区域,很快就要到县城了。
还有:教祖不喜迎奉。
鉴于这两条消息,董谒和张世清在知道消息后,马不停蹄结束修炼,直奔城门而去,又在太平仙光内下达了一条命令,所有人各司其职,不得擅离职守。
然后,两人就这样站在城门口,紧张的等待着。
过了没多久,就看到一名道人坐在牛背之上,他们一双灵目看去,只见那道人周身玄光万彩,流转霄云。
两人激动的迎了上去,恭身拜道:“参见教祖。”
太衍左手虚扶,道:“很好,不必多礼。”
城门口把守的黄巾力士们见了,也纷纷单膝跪地,更别说那些百姓,更是一口一个‘教祖’、‘活神仙’的叩头不止。
太衍拂尘挥动,一股法力将所有人都扶了起来,然后太衍看着他们道:“都做自己的事,无需如此多礼。”
众人看着太衍,只觉内心无比的平静,头脑无比的理智。
他们朝太衍微微一拜,平静理智的内心和便让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太衍看着张世清和董谒,“你们也回去各司其职,晚些再来徐府见我。我要去访问老友,不可搅扰。”
“是,教祖。”张世清和董谒拜道。
徐翰文今天正在家中休息,他的夫人徐氏在一旁看书练字。
就在徐翰文躺在藤椅上昏昏欲睡时,身后侍立的丫鬟们突然惊叫起来。
徐翰文猛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徐氏也被吓了一跳,她美目一瞪,呵斥道:“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夫人...”徐翰文突然叫道。
徐氏朝自己丈夫看去,只见丈夫正看着自家府苑上空发呆。
徐氏也抬头朝天上看去,霎时间也呆住了,嘴巴张的老大,好似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确实是不得了的东西。
只见漫天的紫气从东方喷薄而出,在天空之上汇聚,无边无际的紫气盘桓在天地之间,宛如一条巨龙,这条紫气腾龙横亘在天宇,逶迤百里,徐徐而行,最后,紫气的首部停在了徐府的上空。
徐翰文看着浩荡紫气,内心无比的震撼,他嘴里喃喃道:“紫气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