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楼。赵哥来到办公室门口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除了两边比较空落的文件柜，只有正中央的有些松散的褐色实木大办公桌，两把配套的皮都掉的差不多同样晃动的沙发椅还有从楼下餐桌那里搬上来的一只木椅——昨天王大爷来帮忙写文件的时候搬上来的。虽然办工作上有被白色塑料盖扣着的穿鼠标和显示屏线路的引线孔，抽屉旁也有放键盘的延伸版，但是就是没有本应在现代办公场所最为重要和常见的电脑……
“没有啊……”我说着瞧了一眼一旁，收起了手机，张着大嘴，一脸尴尬的魏叔——当初老秦去市里开会就提过缺少设备的事情，魏叔说过“我先帮你跟上面沟通一下，尽快给你配齐”，但是快一个月了，除了怕我们偷懒，给我们配备了巡逻办公用的记录仪和两个手电外，什么也没下来……
“电脑没有——那打印机就更没了……”赵哥沉吟着——电脑都没有，要打印机有什么用……
“那有传真机吗？或者其他用来传输文件的设备？——哪怕是电报机都行。”
“没有……”我思考了一会，“仓库了倒是有个坏了的打字机……”——好像是老秦带来的，但是每次问他都没正经回答过我……
“别乱说话！”魏叔低声训斥我道，满头都是汗水。
赵哥没再说话，带头走进了办公室，特意收拾的屋内整洁的一尘不染——连平时几乎用不上的文件柜都擦拭得干干净净。赵哥环视了一圈之后，有点无从下手的样子，望着空无一物的桌面问道：
“你们平时就在这办公？”
“对。”
“文件呢？”
“都写好了，就在抽屉里……”
“不是工作文件，我是说从安保工作开始以来，在网上，国家，省、市主管部门、各总局分局几乎每天都要下发的各种会议、精神、通知等等文件呢？”
“啊？不是在网上吗？”
“废话！”魏叔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大声斥责道，“都告诉你别乱说话了！”
“对不起……”我无奈地道歉道。
“不怪你，看来是我太放松了，因为有许多共同点聊得太多，对你过于宽容了。”赵哥严肃了起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恢复了之前刚刚来到这里时的样子，不怒自威，他缓缓推了下金丝眼镜，双眸紧紧地盯着我，睥睨天下的气势将心虚的我盯得低下了头——不愧是多年身处高位的领导，明明在身形上小我一大圈，但是气势上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场面，连魏叔也低头擦着脸上流淌的汗水。
“那你们有把网上的文件打印出来，按照顺序和类型装订成册，记录在案吗？”
“还要这么做吗……”
“有没有？”赵哥大声喊道。
“没有……”
“你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说着掏出了手机，摆在我面前，手机屏幕里的照片上，办公桌上紧摆着六七个大文件盒，每一个上面都用工整的笔迹标好了文件名称；后面还有几张照片，每一张都是之前的文件盒打开后里面满满一摞子打出来的网上文件——“这是昨天别的组检查的一个和你们差不多的小车站的准备工作——检查文件明明已经发给你们了，怎么不按照要求做好每一项呢？”
“真厉害啊——摆的这么齐，整理的这么好，”魏叔感叹着，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木然的我，“以后学着点！”——您老连电脑都不发，我们怎么学？
而且说实话，虽然对这一个车站同志的优秀的工作成果感到惊叹，但是——这有什么用？
上面打出来的每一个张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公布在内部网上的，如果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查看学习，非要浪费如此多的可以做其他更为有实质性工作的a4纸来打印出这么多未必全部是关键的可以随时获取的文件——在我看来，除了费纸费墨、费劲之外真的是没什么用处的面子工程……纯粹是给本就多事缠身的基层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的……
“好，”赵哥收起了手机，没再多说什么，开始继续下一项检查，“把安保工作开始以来的‘纸活’都拿来吧。”
“好的。”
我应了一声后，脚步沉重的走到了赵哥靠着的办公桌前，，把昨天下午就装在大抽屉里一厚摞文件本，一点一点抬了出来——因为数量多效率慢，十几秒过去了我还没有完全拿出来……
至于原因，我想如果有人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的话，应该会明白的：因为我太过懒惰，将昨天的工作都托付给了乐于助人的王大爷，而他老人家则热心的把这一周的工作都写完了——不得已我和老秦只得将王大爷写的多的那几天先裁下来；本来是准备把昨天的也让我补上的，但是……还是王大爷的笔迹……
其实如果随便来一个检查，我们只要推脱是另一个人写的，即使心存疑问，他们也不会过多猜忌——但是为什么来的是赵哥啊？对老秦了如指掌的他，瞬间就会发现字迹的问题，根本搪塞糊弄不了……我只得徒劳的推延时间，试图思索对策……
“怎么这么慢啊？我来吧！”
魏叔一脸不耐地冲了过来，无视我的阻拦，三两下就把文件都搬了出来，整齐地摆在桌子上。
“小赵——请！”魏叔中年发福油腻的肥脸上挤满了笑容。
“好。”赵哥伸手向上面第一本——就是昨天王大爷最先写的那本伸去……
不要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