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其他事情耽误我险些忘了重要事情。经提醒,我终于想起了刚才现的可疑事件——万一是来捣乱破坏小诗工作的呢?我急忙向小诗通报道:
“刚才有个可疑人物就在这附近!就坐在我旁边的一辆斯巴鲁森林人上面,刚刚现我后就跑了,他也戴着……”
“戴墨镜?”
不愧是小诗,立马就领会了我的意思。“对!”
“头上还有一顶黑色鸭舌帽。”
“对对!”——厉害了!
“脸上裹着黑口罩,脖子上围着黑围巾。”
“对——”
“上面黑衣服,下面黑裤子、黑皮鞋,戴着黑手套的手里拎着展开的旧报纸挡着脸,却总是把墨镜漏出来——一看就是可疑人物……”
“……你怎么知道?”
要说前几项是猜到的,我还勉强可以接受这个解释。可是后面越说越具体,仿佛描述显微镜下微生物一般,甚至比我知道的还要详细。要说之前两人没见过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小诗既然故意说得这么清楚,就没有隐瞒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很遗憾的样子。紧接着突然扬起头,垂落在脸颊的红色长假随之纷扬飞舞,露出了那张浓妆艳抹后,艳丽无双的脸蛋,带着淡蓝色假瞳的眼中亮闪闪的,深深地望着我,轻声问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我登时慌乱了阵脚,心里一紧。“这个……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然而下一句话就把我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惊醒了过来。
“我问的是工作——你觉得我是工作前不做好准备的那种吗?”
(看来我是该冷静冷静了,人家不过是像正视我问一些严肃问题,却被满脑子男欢女爱、春意盎然的我误会了——又不是青春期小孩子了,就不能正经一点?)
我摇了摇头。“不像。”
“不像?好吧,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我。”对我有些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太满意,小诗挑了下眉毛,沉声说道,“我不喜欢做事时没头没脑、走一步算一步——美其名曰‘随机应变’,如果不事先做好准备,无论有多么丰富的经验,迅的反应力,都无法真正的解决问题。未雨绸缪是必要的,但是我也不会杞人忧天,做无用功。
“所以,我既然知道接下来要开展的工作需要有人配合我,我为什么不提前找好搭档,非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强迫自己求助于仅有一面之缘,还说不上真正信任的人呢?”
小诗顿了一下,抬眼瞧着我。看起来,这后几句不太中听的评价就说的是我吧……
“你的意思是——找我帮忙是逼不得已,其实之前已经有了搭档?——就那个……”恍然大悟的我手忙脚乱地做起了手势:一会在头上作帽子状,一会在眼前当墨镜,努力表示着刚才那个可疑人物的状态。
小诗叹息了一声。“就是他,本来是和我一同前来辅助我的搭档——可惜……”小诗摇摇头,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模样。
其实不用解释我也明白了,就刚才那个“伪装”的可疑样子,别说工作了,出门就得被抓……
“你也不容易啊……”我不禁同情小诗道。
“可是他为什么在这里呆着啊?看起来好像是在——”我斟酌了一下,并没想到更好的表达方式,“监视你一样?”
“我两天前就知道了——想不现他也不行,”小诗居然吐槽了(看来这位朋友平常也是个奇怪的主、经常做出令人忍俊不禁行为的“萌物”),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消逝之后,小诗马上清了下嗓子恢复平静,“似乎是被我赶走之后从上级那里得到新命令了,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也干不了什么,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别妨碍我工作就好。”
既然这位“奇葩”(居然被我这个本身就很别扭的人称为奇葩,可见此人有多特立独行)已经跑了,估计不会打扰到我们的工作——或者说是小诗的工作更为准确,因为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工作。只知道为了行动的成功,小诗把自己装扮成了妖艳祸水,还逼迫我也变装,一问到具体缘由就用同一个理由搪塞我:“跟你说你也不懂,带你去还太远——你只要听我的就好,知道的太多了对你也没有好处,反倒会产生过多不必要的麻烦……”虽然这么比喻不太好,但是我总有种老妈出门后,被为了出门玩麻将的父亲连蒙带唬强迫留下看家的孩子的感觉——也算是亲身体会。正好父母也在市内,一会不知道可不可以看看他们是不是在打麻将……
在小诗的强硬要求下,推脱不得的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戴上了墨镜。确实如同小诗劝说的一样,戴上去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不仅挡住了大半个脸,遮掩了许多我一向不喜欢的瑕疵(比如不协调的:脸盘大,五官小),更重要的是挡住了我的一双小眼睛,一双暴露出我内心诸如自卑、懦弱等等缺陷的心灵之窗,再配上头顶那浓密的,与我平素路边阿姨五块钱简单收拾的稀疏平头完全不同的假,以及本身的庞大身躯,整个人看起来刚强勇猛了不少,根本看不出是我。要不是身上老秦的衣服稍显不合,几乎就是电影中的要人旁边的保镖形象——一出事第一个死的那种……
小诗看了看自己指挥下的成果,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不错,看起来强多了——要是一开始能够接受就更好了,省得浪费这么多时间……”——说的我心里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倒不是我故意拖延。我对于墨镜没有什么好感,除了像许多人觉得戴上这个东西很“装”之外,还由于大学时的一次经历。大一刚分完寝室不久之后的一天,我斜上铺的同学不知从哪里淘来一副即使用现在的眼光看来也十分前的墨镜,仿佛国外重金属、死亡摇滚音乐人才用得上的那种——我当时一看到那离经叛道的造型就觉得不适(也有其主人是我一直讨厌的人的缘故)。起初他是拿出来在我们寝室内六个人中间故意显摆的(此君一向如此,无论玩什么游戏、买什么新潮商品都投入大价钱,就为了凸显自己),后来在另一个同样与我不和的室友的提议下,大家决定每个人戴上一回,并拍下照片留作纪念。因为大家都很信服他,所以没有人提出异议,我也不好反对。眼看着大家挨个戴上墨镜,摆出各种搞笑造型,嬉笑着留下照片,快到我的时候,我便在大家面前眼睁睁的站起身,装作上厕所的样子逃出了寝室。虽然一声不吭,但是谁都能看出我的意思,所以我回来了之后,尽管六个人里只差我一个没留下影像,也没人搭理我……这么看来,当初导致我们寝室多次调整仍然无法和睦相处的罪魁祸,就是我啊:无论是聚餐还是组团上网,我总会找各种理由逃避——也怪不得毕业一年多了,别说小学初中高中同学,连大学室友都没聚过,或者说没找我聚过更为准确一些;而总觉得自己混得不好“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我也没有主动找过别人,连以前对我特别好的老师也没探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