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平台一览无余,没有找见心姐。估计是在屋内。沿着走廊,走到了紧闭的卧室门前。为避嫌且表示礼貌,我轻轻敲了敲颜色过于深重的木质房门,头部贴近门板小心道:“心姐?”
从里面传出了心姐急切的沉闷喊声,仿佛声纳探测的鲸鱼叫声。“快进来!别开门!”
本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心姐下一步指示的我,被这种前后矛盾的指令搞晕了,一时愣在了门口。
“赶快进来!——进来后把门关好别打开!”
反身寻找卧室其他进口的我转回身子,轻轻转动如镜子般光泽明亮的门把手,谨慎地推开门,打开了一个足够我进入的门缝(几乎和房门打开差不多),我迅速褪下运动鞋,身子一缩,钻进屋,踩在地毯上,背着手赶忙拉紧关闭了大门。门内的景象又让我一怔。
曾经和老秦来访时有过惊鸿一瞥的心姐的卧室,充满了温馨的家庭气息,暖色调为主的装修风格,配上简单的家具组合,点缀着屋主人少女情怀与经济务实完美结合的美好幻象,从年幼小女孩到文艺女青年,都可以在这里舒心的生活下去。不过在现在的我看来,与彼时差别巨大的,应该就是双人床床头前并排摆放的十分和谐的一对枕头和因整理而打开的混杂着熟悉的男性(老秦)衣服的衣柜——当然,子从老秦和心姐搬到一起过夜之后,这些变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是了然于胸。令我惊讶的不是这个。
床脚处,深色地毯上,脱下了离开车站时套在外面御寒的防风运动外套,穿着白色p条纹olo衫,和后裤兜绣着(没什么意义的)英文字母的浅蓝色牛仔裤的心姐,四肢着地跪伏在地上,身子前倾,粉色短袜的小巧双脚还用力地蹬着已经变形了的地毯;光影交界处美丽的侧脸上嘴角抿紧,带着认真的神情,大大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双手一前一后,摆出伺机而动的架势,好像随时都要朝目标扑将过去的样子。若是抬起左腿,还真有点像田径场起跑线上准备比赛的运动员,然而现在看来反倒有点像看见飞盘后扯不走的大型犬。因为心姐是侧身朝着门,所以从对面窗户窗口洒进来的阳光,聚光灯般打在她身上,紧绷于类似瑜伽姿态的窈窕身姿的衣物,勾勒着美好的曲线和形状,细致滑嫩的腰身带着温度从衣裤交界处露出大片肌肤,连贴身的私密布块都时隐时现……血气上涌的我良心发现,使劲深呼吸,让自己全身冷静镇定下来,回过头,顺着心姐的视角看过去。
“啊!”我不由自主的惊呼。只见双人床右侧的床头柜上,原本摆放其上的东西悉数不见,秋风扫落叶一样胡乱地掉到了四周地面上,而罪魁祸首却心安理得地蹲坐在上面,毛茸茸的脸上带着不屑,甚至对心姐如临大敌的滑稽姿态视若无睹,悠闲的打着哈欠——正是那只神出鬼没的小黑猫!
似乎与小诗关系密切的它,从小诗离开之后,一个多月以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小城的其他人也从未听闻见识过,若不是心姐和老秦证明了我不是白日做梦,我还真的以为它只是我的一个幻觉。
没来得及思考这只小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直全神贯注于小猫身上的心姐听到了我的惊呼,什么也没有解释,转头严肃地看向我,用不由分说的语气喊道:“帮我抓住它!”
在它身上吃了好多次亏的我,很想避免这种情况,但是也不好拒绝心姐的要求,只能帮忙围桌堵截,在狭小的屋内步步紧逼,试图将小猫围困在角落,它知道和面前这两个“凶神恶煞”的庞然大物负隅顽抗对自己不利,依靠敏捷的动作和灵活的身法,做出了人类无论如何做到的动作,从胸有成竹的我们手中逃脱,连续多次摆脱困境,狠狠打击着我们自信心的同时,也将屋子搞得更加凌乱……
直到听见了老秦驾车归来的声音,我们也没能抓住这具自由的灵魂,累得躺在地毯上喘息不定的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猫带着胜利者的傲慢,踱着步从被窗帘遮挡住的没有关紧的紧紧一拳宽的窗户缝隙中慢慢“穿”了过去,跳下了二楼,不见踪影。
“我说它是从哪来的呢!”躺在左面的心姐说完,就脱力地笑了出来。我也跟着傻笑着,直到屋内被人用力推开,仅容一人过的房门挤进来五个形形色色的脑袋,虽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脸上都是同样的混杂着怪异和震惊的看热闹表情:紧闭的卧室中,一男一女躺在地毯上,衣衫不整的喘息怪笑着……四个老年人看看我和心姐,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好似他头顶有颜色出现。
幸好在场的人都很熟悉我们,也没有爱造谣生事端小人,所以即使见到了“糟糕”的画面,心底里也相信是误会,所以在回到一楼大厅的路上,我和心姐稍微费了点功夫就说明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