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权当回应后,嫂子垂下眼继续看手机。比我更尴尬的是巴特尔,看样子还想再向妻子着重介绍一下我,毕竟如他所说,在小城中,我是与他最为合得来的人,拥有同样的不符合年龄的大男孩的幻想与话题,经常在一起回忆讨论喜好的动漫与小说——不希望我受到冷落,但是眼见得儿子的冷淡与妻子的漠视,巴特尔心中很不舒服,眼神悲戚,身子僵硬,说不出话来。我倒是没这种感觉,可能也是在上学的时候习惯了,并不太在意,而且由于自己庞大的身躯和肥脸上成天像有人欠账一般的苦大仇深的表情,向来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都很差劲——好似半兽人闯入夏尔——也不怪嫂子戒备。
拍拍巴特尔的肩膀,微笑着摇摇头,打消他心中的疑虑后,刚准备落座到心姐旁边的空座,屋里传来了手机默认来电那单调的铃声。一脸疲惫的巴特尔接通了电话。还是那部在小城就一直使用的旧手机。
来电话的是周局,说是已经到了饭店楼下,询问具体是哪个包房。巴特尔正要讲出口,端坐在座位上低头玩手机的嫂子冷不丁的大声命令道:“主客到了还不赶紧下去接去!”“欸!”巴特尔应声回答,听起来更像是家中的奴仆。
虽然对别人家的家事既无法真正了解也不应该互加猜测评论乃至插手涉足其间,但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印象中,嫂子不应该是这么刻薄的人啊——曾经在小城的时候,一提到嫂子,巴特尔脸上洋溢的都是灿烂的笑容,而不是如今愁苦落寞的眼神……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自告奋勇道。
附:
下了课,我没回座歇着,因为比较在意礼堂的事情,再加上比较担心学校的同学们跑到礼堂胡闹,虽然有生活部的同学值周维持秩序,但是心里也很在意,我就叫上副会长李成一起出去看看。
下了楼,来到操场上,新铺的塑胶场地上,各个年级不同班级的同学们放松着自己的身心:学霸在聊着学习,学渣在研究游戏;喜欢锻炼身体的在跑道上跑圈,偏爱安静的自己在路上思考;男生有的在篮球场上打半场,有的聚成一堆在谈天说地、胡吹海侃或是追逐嬉戏、打闹玩耍;女生则多是三两为伍,讨论着流行时尚、帅哥明星等等。
我和李成走过喧闹的操场,来到被围观群众围的水泄不通的礼堂。虽然警察们已经结束了勘察,离开校园。但是一直觉得日常生活太过无聊的高中生们都聚在了一起,闲来无事胡乱猜测着被隔离带包围住的礼堂,因为都隔着礼堂一段距离,所以也什么理由赶他们走。
“这是怎么了?”
“听说出了什么案件——警察都来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班有个同学他爸是警察,他说看到刑警队的车都来了。”
“是吗?那估计是个大案子啊,不会是死人了吧?”
同学们七嘴八舌,所谓三人成虎,谣言从这乌泱泱的一群人嘴里越传越离谱:有的说看见了被刨开的电缆,觉得是底下有宝藏,小偷挖掘途中被电死了;还有的根据听门卫大爷讲的故事——学校放假,晚上巡查学校的时候,发还有的就是现礼堂里发出奇怪的闪光,还有诡异的声音和影子,觉得礼堂被诅咒了;还有一些既没有根据也没有背景传闻的,就是纯粹的觉得这里发生了命案,礼堂里面躺满了尸体飘在血海上……
我和李成无奈地看了下对方,见同学们虽然都脑洞大开,但是没人搞破坏行为,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礼堂的角落里趁没人注意,就趴在了地上,要偷偷从隔离带下边爬出来——那不是“侦探”同学吗?
我拍了下李成,示意了下,我们也悄悄走了过去……
怀着做坏事没有被发现的兴奋心情,专心向外爬的“侦探”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两双运动鞋——我和李成堵住了他爬行的去路,李成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拍下了“犯罪现场”。
“会长好,副会长好。”他还没抬头,就先声夺人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本来是来吓唬他的,我反倒被他弄得有些意外,蹲下身把他扶起来,好奇地问道。
“从鞋子推理出来的——会长是43号,副会长是44号对吧!”“侦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脸自信的说道。
“不对,我们都是43号的。”李成推了下眼睛,一脸冷漠的反驳道。
“……好吧,其实我是进去之前就准备好被抓了,本以为会是会长和我们部长来的,但发现都是男鞋,就赌一下猜是两位会长一起来的……”“侦探”只好收起自己被拆穿的把戏,坦诚的说道。
“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李成掏出裤子口袋里夹着中性笔的记录本,开始了闻讯。
“我叫靳科,一年三班的。”居然和我弟弟一个班的。
“你在这干什么?”李成写着,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
“我——有点好奇。”靳科挠了挠脑袋,愁眉苦脸地实话实说道。
“好奇?”我也出言问道,“好奇什么?”
“礼堂里电子设备不是因为没电用不了——是真的坏了。”靳科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沉声说道。
“不是因为后院电缆被偷了,没电才用不了吗?”李成停下了记录的手,好奇地问。
“不是,我趁着上课请假上厕所的时候跑来的,当时警察们还没走,我偷着在墙根听见了他们的话:所有电子设备都坏了之后,电缆才被切断的,而且切口很整齐,电缆也没被偷走……犯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靳科左臂撑住掐着下巴的右手,做思考状。
李成“啪”的一声合上了记录本,慢慢说道。
“我不知道别人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为了自己的‘侦探’游戏违反了校规”,李成说着推了下眼睛,“跟我去德育处找主任聊聊天吧。”
说着就要拉着靳科去教学楼,找主任“聊天”。
“不要啊……救命啊!”靳科连哭带闹,撒泼打滚了起来。
“少来这套,我每天坚持去健身房锻炼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这种无赖!”
李成将眼镜交给我——我接过手连忙向后躲。
“会长你干嘛?”坐在地上耍赖的靳科,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怕溅一身血!”我躲在一棵松树后面,喊话道。
看李成解开了外套扣子,松了松领子,我在心中为靳科默默祈祷——一路好走。
“铃铃铃……”
本来已经放弃抵抗,抱头蹲防的靳科如闻大赦,第一次觉得上课预备铃居然这么好听,痛哭流涕着爬起身。
李成只好收回气势——感觉人整个比刚才小了半圈,戴上了我呈上去的眼镜。
“下节课下课别跑。”李成像“铃兰霸主”一样,冲心惊胆战的靳科留下这么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事别害怕,下回主动点能少受点苦。”
我怕了怕面如土色的靳科,正准备回班级,突然发现礼堂后面似乎闪过了什么影子——可能是野猫吧……
上楼,进入教室,回到了座位——突然感到有些违和,仔细一看旁边:小倩怎么和小伊成了同桌?
“没什么,只不过小小的调了下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