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我都快郁闷死了!”老刘向女友抱怨道。
“来这么美的地方怎么还郁闷了?”跟在后面的小楠双手掐腰,认真地询问道。
“你问他吧。”老刘将炸弹踢给了我,不耐烦地挥了下手。小琪和小楠双双看向我。
“没什么……”我低头不语。
如小楠所说,好容易到了这么美的地方,干呆在一个地方也太暴殄天物了。而且我也坐累了。反正人回来了这么多,我也没有留守的必要。我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对躺在沙滩上枕着胳膊慵懒地晒日光浴的老刘等人打了声招呼:“我上别的地方转转。”
戴上墨镜的老刘转过头,看不清脸色。“你去哪啊?”
我指了指四周围的怪石嶙峋的峭壁悬崖——“上山看看。”
“你是在逗我吗?”虽然看不出情绪,但是老刘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懑与不满,“到海边了,你告诉我要上山看看?”
“上面高,能看清整个海面。”
“要登高望远你倒是早说啊,三山五岳黄山峨眉去哪里都是不虚此行,何必跨过大半个版图,折腾一天,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还花这么多钱!”虽然按照之前的规划,路费是老刘出的,但是我知道他此时提到这个不是因为嫌贵了,而是为了强调对我离谱的行为的不悦。这是个在我身上也不会好受,所以我很理解他,并没有顶撞,谨小慎微地说着好话,赔上笑脸。
“唉,算了,你随便吧——反正我也没‘资格’管你。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和老秦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受到他的影响才这么奇怪……现在我是看明白了,你本身的性格就够别扭的!”
家族遗传,从我爷爷那辈(再往上了解的不多)开始,家里的男性成员们就是这个样子,随着年龄的增长,“症状”还会加剧,老了之后就会被周围的亲人朋友冠以“驴脾气”、“特性”之类的说不上好听的称号……
“我和你一起去!”好像寻觅故乡的龙女一样伸腿端坐于沙滩望洋沉思的小楠突然自告奋勇。转过来身子,体操队员一般高高蹦起——我连忙从她妖娆的身姿上移开视线。
“这个……”
“好啊,你俩一起去我还能放心点。”
“你是控制狂家长吗?管得这么宽?”
“少废话,你要是想上山就必须有人陪同!”
“凭什么?”
“不然我对不起把你托付给我的叔叔阿姨(你的父母)!”
“别瞎编,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父母?”
“叔叔阿姨是不是跟老秦说过让他照顾你?”
“说过。”
“这不就结了!叔叔阿姨把你托付给老秦,这次出门老秦又把你托付给了我,合并同类项可得:叔叔阿姨把你托付给了我!”
虽然老刘说的是个很简单的逻辑诡辩,随便找个类似的例子就可以轻松反驳掉,但是我当时是在没有那个心情——很多事情都是,哪怕再容易做到,如果没有那个心情,那个想法,就无论怎么都做不到做不好。当时的我就是如此,还沉浸在小楠波涛汹涌对我的视觉与心理冲击下,多年压抑得不到正常渠道释放的自己根本招架不住,还在拼尽全力平复心神防止异样状态(比如流鼻血)发生,哪里有心思理会老刘。稀里糊涂地接受了他的理论,和小楠结伴同行。
毕竟是年末冬季时节,即使身处四季如春的亚热带地区,习惯了季节变迁的身体与心理仍会不由自主的随时间而转变,打心底里认为天气会冷,而且事实上距离从海里出来后会感到一丝丝的凉意,小楠披上了薄衫,穿上凉鞋,和我一起走在上路上。
凭着昨晚的浅淡记忆,远离大海、沙滩,在午后烈日下散发着刺鼻沥青气味板油公路上寻迹许久,我仍然无法确定眼前这条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乡间土路,是我昨天升华精神,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的自然通道。踟蹰良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跺脚踏上了上坡的凹凸不平的道路。正要回身招呼,发现小楠就在自己身后,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顾道路的崎岖,身手矫捷,灵活地迈步跟上——与其说任劳任怨,不如说这对运动健将小楠来说太过容易——没有半句怀疑与抱怨之词。因为太过自然,我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在我身边。
犹豫了两秒钟,我没有说话。没必要废话。阳光晒在我背上,热呼呼的,我心里一暖,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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