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告诉我啊?”老秦看了眼孙姐,孙姐面无表情地耸耸肩:“忘了。”——我说孙大爷他们这么多人怎么一起来的,原来是租了一辆依维柯……
“好吧,”老秦敢怒不敢言,重新规划了一下“那这样,我开着大车带着你们回去,让小胖开空车先回车站……”
“回去?不行,还没喝尽兴呢!”1.5升的大扎啤喝了将近十扎,去了好几次厕所“放水”的巴特尔脸都么怎么变色,站起来,拍着身旁的洛哥喊道,“兄弟是不是没喝爽?哥哥那里有好酒,带你去我那儿接着喝!”
“好啊!”同样喝了那么多,没有什么变化的洛哥正要答应,回头看着孙姐,一脸真诚地问道,“老婆,可以吗?”
被老公的温柔眼神所融化,孙姐脸有些红,对着巴特尔大喊道,“那你可要把你珍藏的好酒拿出来!”
“没问题!”巴特尔豪爽地说道,“老秦,你带着大家走吧,麻烦小胖开着小车把我们几个带到蒙古包去!”
“怎么就你们几个?有好酒了,还能忘了你刘哥?”刘叔一听也坐了起来,精神了不少,还没等刘婶发话,十分自觉地拉着身边的刘婶,有点撒娇地说道,“老伴儿,你也过去,陪我!”——刘婶虽然不悦,但也没办法拒绝……
被巴特尔带动了起来,还要继续喝酒的比回家的还要多:除了我、老秦、王大爷和张叔张婶,剩下的都一副兴致正浓的样子,准备去蒙古包再将欢乐延续下去——其实要不是有车站工作,我也很想过去……
“孩子怎么办?”孙姐恢复了冷静,有些不安地说道。
“没事,抱着一起去;小孩子怎么拉扯都能长大,不用当个‘龙种’那么精贵。多听话啊,处变不惊,一直都没哭没闹得——以后绝对有出息!”刘叔赞不绝口地夸着小宝——人家明明只是在睡觉好吧……
“那行,”老秦数了一下人数,第三次设计了一下路线,“小胖就带着王哥和张哥两口子,再带上小宝回去;我先把这一车‘酒鬼’拉去巴特尔那里,再把车开到车站——明天就麻烦刘哥把车开回来……”
“什么酒鬼?小心也在呢!”巴特尔笑着说道。
“小心是‘酒妹’——
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
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
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
九妹九妹心中的九妹!”刘叔说着说着唱起了十分具有年代感的歌曲——我没上学的时候就有这首歌了吧……
周围的一帮老少也不顾暴露年龄的风险,跟着唱了起来;孙姐和心姐甚至跳了起来,酒精作祟,让从没听过的洛哥也跟着一起摇摆——一位德国模特在内蒙古小城伴随着《九妹》的歌声跳起舞来……
“行了,都回走吧!”看高兴了的孙大爷有些摇晃的站起身,大声地开着玩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丢了可别因为我请客,赖我身上了——我可不负责啊!”
“老爷子,你先管好自己吧,可别把自己弄丢了!”并没有喝多少的孙姐来到孙大爷身边,贴心的帮他整理衣服;看起来越喝越精神的洛哥也走过来,扶着孙大爷——看着他们一家人欢聚一堂,和和美美的景象,让我们不禁幸福地微笑着。
在一旁的王大爷寂寞地笑了一下,黯然神伤,躲着大家的目光悄悄先出了门。发现他没带助听器,我到王大爷刚才的座位旁边找了一下——果然落在了地上,我捡了起来,和张叔张姨向大家暂时告别,追了出去。
王大爷还在走廊里慢慢走,我绕到他前面,把助听器还给他。
本来低着头的王大爷被我吓了一跳,看到我递过去的助听器后,明白了过来,微笑着接了过去,做出感谢的手势——
王大爷佝偻着身子,笑得很勉强,脸上的沟壑中,写满了落寞,明明与孙大爷相差不到两岁,却因为苍白的头发,与满脸的皱纹,看上去仿佛要老了十多岁。
接过十多年没见过面的儿子,从国外买来的助听器,并没有带上,而是握在手里,呆呆的盯着它——看不到表情……
“怎么了?”张姨也走了出来,看我们呆立在走廊里,出声询问道。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我赶忙招呼着张姨张叔先下楼——希望他们不要受到感染……
我则留下来,决定再陪着王大爷一会——
过了几十秒,王大爷慢慢收起了助听器,抬起湿润的眼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就默默向外走,我也跟在后面。
在店员的欢送下,我们走出了饭店,张姨和张叔正在外面等着我们。
夜已深了,没有路灯,本应该一片漆黑的镇上,因为几家酒店和路上汽车的灯光,破坏了这寂静的风光;抬头望天,本应是朗月当空,繁星点点,却被饭店招牌流光溢彩的装饰,晃得看不清;地上不见什么行人,寒冷的晚风吹在我们身上,连心都凉了……
看着张姨和张叔蹲在桑塔纳外面,因为寒冷而颤抖。
我用力拍了一下自己——怎么车钥匙没给他们……
“张——”
我和王大爷走过去,我刚要开口,发现他们并不是因为冻得发抖,而是在默默哭泣——终究还是没躲过去……
觉得自己影响到了他们,王大爷带着愧疚,蹲在张叔身边,拍着他的后背,徒劳的安慰着他——却连自己也控制不住……
我站在寒风中,看着他们:张嘴想说什么……伸手想做什么……
我站在寒风中,默默地陪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