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最后的谏言没什么用——即便曾经教过,十几年后最年轻的英语老师都已经年过四十,怎么可能还记得十多年前没留下多大印象的奈的情况,可能连我是谁都要回忆提醒好久——王老师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只是对于无路可走的我来有些残忍。这回是真的彻底找不到有关奈的消息了……
算了,反正只是一时的冲动——到现在我也没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对可能萍水相逢甚至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奈如此上心。到底是因为什么呢?照理,二年级,顶多十岁,因为没上过幼儿园,学前班也没超过一个月,被同学辱骂都听不出来的,单纯幼稚,只知道上学听从老师,回家遵从父母,连交朋友和班级里同学结伴玩游戏都做不好,被人嫌弃驱离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和其他班的学生,还是到现在都不懂如何相处的女生(单方面)联系到一起的呢?是,奈的确无可厚非任谁都会承认她是位富有魅力的年轻女性,谁都会喜欢,但是当时不知死为何物,却胆怕事;不懂结婚是什么,更不敢接近异性的我,怎么会理解她的魅力,并为她所惊艳,乃至在是多年之后的今也会在心中无声泛起波澜的呢?
不情愿就这么放弃——或者我只是单纯闲着没事——抱着比买彩票还侥幸的心理,我再一次来到了政府广场上……
广场坐落于大道上最高的坡顶,附近除了楼房之外没有更高的人造建筑物,再加上本身占地面积大,周围可以几乎是一马平川,没有什么遮风避雨的场所。这样的地形在温热季节倒是极为友好的,非常适宜人们来此休闲娱乐,并且由于位于风口地带,尤其适合放风筝,每到春季风大时节,都会有不少爱好者来此占据有利位置,其中还真有不少民间高手(几乎都是退休老大爷)能凭风放到九霄云外,离老远就能抬头望见漫美丽的风筝争奇斗艳,形成了一道连接新旧时代的亮丽风景线——不过也有很多最终掌握不住落在树顶塔尖,给环卫人员造成了许多麻烦……总之,政府广场一带从很久以来就是风雨青睐的“伸选之地”。至于我为什么会着重提及这一点——虽然最近几的气罕见地“听从”了气预报,晴朗日,云淡风轻,温度维持在历史平均水准只在浅水面覆上薄薄的用石子轻轻一掷便应声碎裂的冰层,但对于怕冷的我(胖不代表不怕冷,尽管厚厚的脂肪层确实会有一定保暖功效)来,广场上呼吸般不时涌起的微微寒风,仍旧凛冽刺骨,在我身边肆虐不断,嘶哑啃噬着微弱的温暖。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哪有大冬早上(将将过十点)没吃多少早饭就跑到户外广场冰凉的长椅上傻坐着喝风等待也许根本不会出现的饶?虽然广场四周也有不少人,但大多都是在此短暂休息,除了两三个貌似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外,基本没人像我一样干坐着,少数几位则是成对端着热气腾腾的热饮的情侣老夫妻,不时向我投以怪异的目光。我只好不顾寒冷,从口袋衣袖里伸出僵硬的手指,掏出手机假装玩游戏或放在耳边假装打电话……
之前在学门房里积攒的一丁点温暖早在来广场的路上消耗殆尽,如今仿佛陷入冰原的机车般的自己也早就将体内残存的那一点能源消化干净,饥寒交迫,在寒风中独自凌乱。不得已,只能顶着怀疑的目光,在附近路段溜达溜达,伸展伸展肢体,像当年在冬上体育课一样,靠运动来保持体温。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不周围饶视线压力,光是越锻炼越严重的那种钻孔般的饥肠辘辘之感,就够我喝一壶的。按理这时候到附近饭馆或路边摊买点热乎的吃吃喝喝是为上策,然而对自己一旦离开就会错过奈的恐惧,让我寸步难行,将我囿于长椅附近十几平米的地中,根本不敢远离半步。其实理智点思考的话,可以从中找出无数漏洞,比如奈本就没答应会过来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等,死待着这一个地方根本就是最愚蠢的行为,犹如对分手理由无法接受分手的痴情男死缠烂打成堵在前女友早已搬走的同居楼下,痴心妄想着不可能的奇迹的发生。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好了,这么也算是有个理由。而我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呢?对一位有可能在十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连全名都不知道的女孩产生与迷恋喜欢等情感并没有多大瓜葛,如同本来随地球磁极的微弱变动调整方向磁体被突然出现的巨大磁场吸引而产生紊乱一般,做出了平时根本做不出也从未想象过的举动,并执着寻觅根本没有出路的线索不放,试图达成模糊的甚至毫无意义的不可名状的目的,估计出去没人会明白,因为我自己也不能理解……
在这片阴气森森的树林里,一身黑色连衣裙,踩着黑色皮靴,身材曼妙,貌若仙的七面色凝重,右手中正端着罗盘寻找着什么,粉色长发梳成的两股辫子随着走动俏皮的摇摆着。
本来是在夜里躲避着他人耳目从商场回到了暂住的旅馆,休息了半宿恢复体力,补充武器之后,凌晨出门,走道窜偏路,在正午十二点阴气最重的时候进入了这片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吃人”的森林。
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遮蔽日,即使是正午阳光正盛,也看不到一点亮光,好在七手里还有些从碧那里得来的“猫药”,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楚,还可以提高敏捷……
惟一的缺点就是:七想着捂着自己的后裙摆——没漏出来吧……
”桀!“
脑中正想着其他事情分心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身后传来,伴着吹动了森林中的树枝阵阵阴风,一个浑身漆黑看不出身形的怪物向着七的后身扑来,下一秒就要将七瘦弱的身躯左右撕开,抽出脊柱,吮骨洗髓,吞魂噬魄……
”唉……“
七轻声叹了口气,语气中毫无恐惧与慌乱,反倒充满了无奈。
七松开了捂着裙摆的右手,一根灵巧的黑色猫尾从裙直簌簌“钻出,对着扑来之物凌空抽射。
”啪“的一声巨响,黑气连同其身形瞬间碎裂,化作齑粉,落在地上成了肥料……
”唉……“
七捂着羞红的脸,又哀怨的叹了一声,灵巧的猫尾缓缓卷曲,躲在了裙下……
又顺着手中罗盘的指示走出了很久,只碰到几个倒霉的污浊之物:有阴魂,有恶魔还碰到了一个走火入魔的修炼之人,都被七和尾巴轻松解决。
”好的这里阴气重,邪灵恶魔多呢?“
七嘟囔着,已经在这里逛了快半个时了,距离罗盘显示的方位越近,周围的空气便越凝重,妖魔鬼怪也越少。
这让七很纳闷,虽然是来找”他“的,而且”他“虽然拥有近乎无穷的力量,却毫无触碰这凡尘俗物的想法,更不会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轻易与各个世界线上的生物产生交集:明明只要”他“想,就可以像人类呼吸一样轻易地改变一切,甚至可以轻松地让任意世界线上的生物不需要呼吸就能正常生活——但是”他“既不想,也不敢。
”胆鬼,怪不得胜不过别人。“
每次提到”他“,七都会嗤之以鼻。被碧视若神灵,伊望而生畏的”他“,在七眼里也只不过是个需要别人帮助的懦夫罢了……
”这就很奇怪了……”
七心里疑惑着:为什么这一路上像是被清扫过了一样,除了偶尔的孤魂野鬼几乎见不到”魑魅魍魉“……
七突然站定,收起了已经定住的罗盘,看着面前两颗几人粗壮,仿佛百年来便存在于此繁茂树木交叉着生长在一起,如同举起长矛的王宫侍卫一般守护着后方,阻挡着一切的邪魔外道神仙精灵,庄严肃穆,气势磅礴。
七深吸了一口气,从裙子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瓶子。抱着瓶子念了几声咒语之后,拔出瓶塞,向面前的树木挥去。
两棵大树仿佛幻象一般竟生生站立了起来,交叉形成的大门也豁然大开,露出了里面的样貌——芳草丛生,树木繁茂,前行五十米左右,一座被苔藓藤蔓遮蔽覆盖的庙宇屹立其间,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皮肤黝黑,貌不惊人。黑发童颜的青年,腰间挂着一个葫芦正在门前打坐,双腿盘膝,离地半米有余。
七将瓶子塞好放回口袋,深吸一口气,盯着那个道服青年,缓步迈进,走向庙宇。
“施主请留步。”
就在七离他还有三十米左右之时,打坐的青年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依然感觉到了七的到来,出言拦截。
“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