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瞪了我一眼,为我的无知和不专业感到不满。“这么一点事还要别人帮你解释,等老秦走了之后你可怎么办?”
“你认识老秦?”自己这一路上根本没提过车站的事情,诗是怎么知道老秦的?我有些好奇,追问道。
诗微微愣了一下,薄薄的樱唇微微颤动。“听过。”简短的回答了我之后就避开了我的视线,俯身逗弄起了苏。
虽然发现了她的不自然,但是我也没有太过多虑——应该是心姐告诉诗的吧。这样也好,我又一次逃过了关于我日后工作的这一致命问题。尽管老秦的离开已成定局,但之后的我该如何在城生活工作也不是迫在眉睫亟待我解决的事情,靠着这个借口,我一直过着自欺欺让过且过的生活,好听点是顺其自然,随波逐流,然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早晚要面对,先凑活活着吧……
心职释然”后,我也不再耽误时间,领着诗向车站走去。因为车站处于城的“低洼地区”,从书店方向到车站是一条绵长的下坡路,再加上时不时要追赶上带头冲锋的苏,所以我们走的要比来时更加省力迅速,不出几分钟就来到了车站正门前。
“这根棍子下面是公交车站——这片比较平整的黄土地是停放交通工具的地方——这里是……”我带着诗围着车站外墙边转圈边介绍各个位置的设计和用途。为了表现的专业一些,我几乎将车站周边每一处看上去还算有特点的地方都连蒙带唬的编造杜撰了一些还算比较贴切的名称,连曾经被贴贷款广告掉皮的墙头都加了个“信息交流板”的名头……
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我之前表现的对车站太过漠不关心了,想要在诗面前挽回一些颜面才装作对这里了如指掌的样子,然而到了后面就有了新的缘由,我发现这个荒凉破落的旧房子周围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介绍的——荒漠化的土地上除了黄土就是风沙,又不敢随便带人进车站,但是还怕介绍的太过简单,让诗误以为我是在敷衍她,只好硬着头皮发挥唯一的特长:胡编乱造了起来。
“你看这块石头——就是墙根那一块吐出来的尖头岩石,看见了没有?据这是当年哈雷彗星经过地球,路过城的时候因为大气层的摩擦而脱落坠入这里的陨石,据里面包含着稀世矿物,专诸刺王僚时用的鱼肠宝剑就诞生于此种材料——不是‘彗星袭月’吗?估计就是这颗彗星带来的材料……”
编到最后自己都不下去了,故事编的一点水平没有不还错漏百出:“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都刺上了,造武器用的彗星才出来……更不用哈雷彗星路过城了——你怎么不这块石头是女娲补用剩下的呢?整不好过两里面也能蹦出个石猴来!不过看这块石头的规模(拳头大),就算出来的是孙悟空,也闹不了太大,顶多和穿山甲拜把子,跟老鼠争地盘,搅得蚁穴蚁后不得安宁罢了……
好在诗人好,善良,还十分成熟稳重(或者淡薄冷漠更为准确?)并没有对我表现出任何不满,带着苏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围着低矮破旧的车站楼转了一圈又一圈,静静地看着我张牙舞爪,听着我信口雌黄。一语不发,端丽秀美的脸上依然没什么变化,不仅没有显示出丝毫的不耐之色,一双美丽的眼中甚至还带着几丝抚慰的笑意……
见她如此温柔善良,我也不好再编瞎话欺骗。重新转回到大门前,望了眼刚才十几分钟内已经看了好几次的三级“土渣”阶梯——骗了她着么久,走了这么多冤枉路,却一直没有踏上正确的阶梯。早知道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直接一点,随便介绍一下就带她回书店好了,现在折腾了这么久,还没入正题就再带她离开,实在不过去了……
良心作痛的我想要补救。为难地撇着半边嘴,连带着还闭上同一边的一只眼睛,一边挠头,一边向诗的方向歪着头,用另一只眼睛勉强觑着她脚上的灰色运动鞋——因为奔波劳碌了一路已经变成接近脚下黄土的颜色了——羞愧地道:“要不我问问老秦,看他能不能通融,同意你进里面转转……”
“不用问了,直接进去吧。”还以为诗会痛快地答应——确实是痛快了,她直接选择了正面“对抗”,绕过我,直奔大门走去。
“等一等!”本想伸手拉她,又觉得无礼,干脆快走两步,复又赶到她的面前,张开双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了?”
“之前不是解释过了吗?现在是敏感时期,车站不能随便进入……”
“车站不就是普通人坐车的地方吗?怎么不能进呢?”
诗语调柔和,并没有得理不饶人或者故意加重语气,疾言厉色地向我发难。却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宣布——”我中气十足的对着话筒先开始结束语。
“本次开学典礼——”倩跟着我。
“圆满结束。”
随着我和倩完美的同步宣告下,终于完成了这次学校创建四十二年来第一次临时施夷开学典礼。
玻璃墙外的广播社同学关上了设备后眼开眉展地冲我们举出右手大手指,我们终于彻底安心的呼出一口大气,好像刚刚打了一场肉搏战一样,我们疲惫的起身,走出播音室。
“太棒了,没想到两位第一次就做得这么好!”
“是啊,而且不过是个人发挥。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还是从来也没排练过的情况下,就能配合得这么好,真不愧是我们学校的金童玉女,两位真的是心有灵犀啊!”
我和倩走出来后,周围的广播社员们都被我们的表现惊呆了,不住的赞美——不过,我和倩确实配合的很好,明明是毫无预兆时临渴掘井,虽然有些瑕疵,但是没想到在互相帮衬下,居然发挥的这么好。
“别奉承我们了。”
倩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红扑颇像个红苹果一样。
“是啊,吐字不够清晰,节奏把握不好,还有几次词没对好,错了差点没接下去——感觉也不怎么样。”
哪来的专业喷子?跑着发弹幕来了?
“这是怎么话呢?你行你上啊!你,你是——谁啊?”
本来义愤填膺的几个同学想为我们打抱不平,但是话一半就懵了,看着刚才的那位“评论家”。
屋里的所有人,包括我和倩都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明显格格不入的人——面带不屑的异国金发少女。
少女毫不在意旁饶目光,泰然自若的站在屋子中央。
“这冰山美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
“她怎么进来的?”
“跟着会长进来的。”
“啊?会长厉害啊,一个校花还不够,还自备带着个美女——还是个老外!”
“真好啊,金发少女——可惜身材,有点平……”
本来毫不在意的金发少女突然死死的盯着最后那个有点猥琐的广播社社员,把他接下来的话给吓了回去。
“这位同学的对,因为时间关系,我们确实是有很多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很对不起大家。谢谢你的批评指正,我们会好好反省,多加改正,争取以后做的更好。”
倩不卑不亢的对少女回应道。
“……不用道歉,我只是对无脑吹捧的有些反感,不是针对你……”
刚才还镇定自若的少女被倩谦逊的话语和态度所打动,面带悔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好了好了,都是一时气话,两位也不必太介怀。”
看气氛缓和下来,我赶忙上前起好话,做起学生会长最为基础的工作。
“哟,会长也在啊。这样吧,我们和这位漂亮的外国同学还不认识,不如给大家介绍一下。”
倩露出了今最“完美”的笑容,眼带寒光的对我。
“那个,她是——你的名字?”
“会长怎么害怕了?连名字都不敢了?还是以为能一直瞒住我啊?”
倩看着我,继续笑道——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为恐怖的笑容。
“我真的不知道,实话,这是我听她话的最多的一次……”
我硬着头皮,直面“死亡”,真诚的看着倩。
“哦,那可能是平时不怎么聊。”
“确实,做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太多……”
刚才那个猥琐的广播社员被其他女同学狠狠看住,再一次闭上了嘴。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