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这样,郑炜心里明白,不仅是分行的李行长,连他们自己行的朱行长,包括孙猴,对此意愿都不高。
一是在总行的牛逼已经吹出去,海南京海国际金融中心落成的时候,总行的领导要亲自来剪彩,中心落成的仪式,也是他们银行海南分行成立的仪式,也是很多人正式走马上任的日子。
总行早就认定,这京海国际金融中心是他们行在海南的重要资产,海南越热,这块资产的分量就越重。
结果他妈的,中心落成的时候才发现,这幢楼根本就已经是别人的了,和他们已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们最多就只是一个前期开发商,后期的物业,那他妈的不是一个笑话吗?
朱行长和孙猴对这事不积极,郑炜觉得,他们这是等着中心落成,自己能再进一步,顺理成章地成为海南分行的行长、副行长,或者孙猴顶替朱行长现在的位子。
毕竟这楼,是他们行开发的嘛,朱行长成为楼里的分行行长,谁也没有话说,孙猴又一直主管海南业务,海南有今天,他当然居功至伟。
还有一件事情,郑炜暂时没有告诉刘立杆。
那就是一旦新埠岛的前期工作完成,他们银行,已在岛上规划了自己总行的培训中心,而且第一时间就会上马,其他的项目,都必须为这个项目让路。
郑炜没和刘立杆说,是她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和理由,也不想看着刘立杆那失落和颓丧的样子,更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说是培训中心,边上还有一块单独的区域,计划建造十几幢面朝大海的别墅,这个是留给总行的几位领导支配的,能入住这里的,肯定是他们以及他们上面的领导。
郑炜以前和刘立杆说的没错,仗是我们前方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但成果永远是属于后方的,那些在后方的人,是不会体谅前方人员的苦衷的,你刘立杆不是本事大嘛,他们觉得,那就没有刘立杆解决不了的问题。
“小刘那个人,在海南,没二话,由他出马,哈哈哈哈……”
郑炜有时候都有些后悔去做新埠岛的项目,她有些心疼刘立杆,觉得他最后可能会被这些项目,拖累成一匹疲惫的老马,连嘿嘿吆嘿都哼不出来。
但刘立杆肯定不会这样看,他还真的是一副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的样子。
这个家伙,叫他去干什么都比让他闲着好,没有事的时候,他找也要给自己找点事,精力真是旺盛,就像一棵野草,你在他头顶压块石头,他也要想办法从石头缝里钻出几粒绿芽。
没办法,自己喜欢他,不也正是喜欢他一天到晚都是这么一副屌屌的样子吗,自己不就是太讨厌那些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不苟言笑,彬彬有礼的人吗?
从京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工地离开,他们又去了新埠岛,从长堤路连接到新埠岛,和海甸岛连接新埠岛的两座桥,都已经动工,岛上已经有两百多个人派上去,在清理那些杂草和灌木丛。
新埠岛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孟平和刘立杆说,弄十台推土机上去,推一个月,保证给你一个新的新埠岛。
刘立杆不要,他说岛上所有的椰子树和红树林都要留下,他听从韩先生的建议,还要尽可能地保持岛上原来的地貌,一马平川,就没有意思了。
推土机上去,只会把这里变成又一个洋浦。
刘立杆他们去过洋浦,熊谷组在那里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都被推土机翻了一遍,寸草不生,这一片光秃秃土地的的尽头,只有一幢三层楼的小房子,一个比渔村还不如的小码头。
即使海南的土地已经炒到这么热了,照样很少有人看好那里,刘立杆不想他的新埠岛,也变成这样。
晚上的庆生宴还是摆在南庄,陈启航、林一燕带着他们的儿子来了,刘立杆看到,差一点连眼泪都落下来。
其实也不过就两年的时间,怎么仿佛像过了一个世纪,他们这五个当初在海安街头认识的人,这两个已是三口之家,张晨也有了自己的家和小孩,金莉莉连去哪里,刘立杆也不知道了,而他自己,他自己怎么样呢?
刘立杆觉得他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还是象一艘汪洋中的船,在漂,在漂,一直漂,一眼还看不到他能够停泊的码头。
虽然郑炜坐在他身边,还在桌子下面悄悄地握着他的手,但他知道,这不是真正属于他的女人,如果说他们之间还有爱情,应该是有的吧,那也是绝望的爱情。
从包厢里,看不到外面的天空,但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外面天应该黑了,所有的鸟都已经归巢。
孟平拨通了张晨的大哥大,张晨已经回到医院,听到电话里这么多好朋友的声音,张晨和小昭,差一点眼泪都流下来,这里的人们听到小昭,不停地在说:
“向北,向北,张向北,看看,快看,这是谁……”
他们听到小昭在和张向北一个个说着他们的名字,他们仿佛从电话里,看到了小昭举着他们的儿子张向北,看着他们,那小子笑着,发出了乳臭未干的笑声……
刘立杆喝了很多的酒,他让吴朝晖和魏文芳,把他和郑炜送到椰岛大酒店就走,他们懒得解释,吴朝晖和魏文芳也没有问,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要是吴朝晖和魏文芳还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那就是真傻,只是,那一层的窗户纸,谁也不去捅破罢了。
刘立杆下车的时候,步履有些踉跄,郑炜扶住了他,两个人穿过酒店的大堂,往电梯那边走,经过沙发那里的时候,有两个坐着的人站了起来,郑炜停住了脚步。
刘立杆听到郑炜,发出的一声惊诧,顿时就醉意全无。
“妈,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