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相看着,贺红梅的眼里已经泛起泪花,张晨伸出手去,贺红梅牵住了他的手。
十八楼到了,电梯门打开,两个人站在那里,都没有动,直到电梯门又要合拢的时候,张晨伸出了一只脚,挡了一下,电梯门重新打开,张晨拉起了贺红梅的行李箱,和她说,走吧。
两个人进了房间,门刚刚在身后合拢,贺红梅就从后面抱住了张晨,张晨转身也抱住了她,张晨的嘴去找贺红梅的嘴,贺红梅避了开去,她说:
“答应我,今天没有张晨,也没有贺红梅,我们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好吗?”
张晨说好,他的嘴被贺红梅的嘴堵住了。
他们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两个人都很饿了,但感觉又好像舍不得离开这个房间,贺红梅说,让下面送餐,我们在房间里吃。
张晨说好。
贺红梅坐起来,靠在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点餐牌和电话,开始点餐,张晨抱住了她,在她身上亲吻着,贺红梅扭动着身子,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放下点餐牌,用手捂住话筒,轻声和张晨说:
“别捣乱,痒。”
张晨和张晨的嘴都没有理睬她,贺红梅只能继续扭着身子,忍住笑,把餐点完,但到最后,还是有笑声漏出去了。
她把电话一扔,叫道,好啊,我来了,谁怕谁?!
贺红梅翻身下床,走到柜子前,拿出里面的睡袍,套在身上,又拿出另外一件睡袍,走过来和张晨说,快点起床,送餐的就快到了。
她把床边地毯上,自己和张晨的衣服,还有废纸都捡了起来,把衣服放进了柜子,废纸扔进洗手间的垃圾桶里,走回来,看到张晨还坐在床上,叫道,快点起来。
张晨笑道:“等按门铃我再起来就可以。”
“不行不行,我要整理一下。”
贺红梅说着就来拉张晨,张晨无奈,只能起来,套上了睡袍,走去沙发那里坐下抽烟。
贺红梅把床上的枕头摆整齐,把床单和被子也都敨平整了,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
张晨看着她做着这一切,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在家里自由自在的,何苦到这酒店,还要被人监视。”
“你不懂。”贺红梅头也不回地说。
张晨走到了窗前,拉开窗帘朝下面看,站在国际大厦这个房间的这个窗户,可以看到下面不远处的半亩田专卖店,他看到专卖店的霓虹灯闪烁,门口的那片空地,被灯光照的如同白昼,专卖店的大门,人进进出出的。
边上王敏生他们的奶茶店,照例还是排着长队,张晨都觉得,很多人到这里,不是来买奶茶的,就是为了来排队,他们喜欢的就是这种排队买奶茶的仪式感。
要是一个排队的人都没有,他们可能也就不来了。
专卖店门口花坛里,和树上的那些满天星没有了,这是在一次延安路的统一整治行动后消失的,只要是统一行动或集中管理,那就不管你的东西有多好看,有多受大家的欢迎,有多不影响市容,那也是必须统一消失的。
张晨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熟悉的地方,从高处看,换一个角度看的时候,其实是有点陌生的,就像今天的贺红梅,张晨其实是有点陌生的,但正因为陌生,又好像多了新鲜感,好像需要得才更纯粹,几乎什么都不用多想,只要拼命地吮吸着对方给予的温柔。
张晨真的有了如胶似漆的感觉,这个词,到底是有多美妙啊?
好像他们今天才初次相会,他们的蜜月才刚刚开始。
贺红梅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脸在他的后背蹭着,问:“你在想什么?”
张晨正要回答,门铃响了,贺红梅触电一般地弹了开去,叫道:“饭来了。”
赤着脚,踩着地毯,就朝门口跑去。
张晨站在那里,没有回头,他听到身后的门打开,听到服务员和贺红梅说“您好,你们的餐点”,听到餐车在地毯上滚动的嗤嗤的声响,听到盘子和盘子轻轻撞击的声音,听到服务员把菜一样样地摆到写字台上。
张晨听到服务员说“祝你们用餐愉快”,餐车继续嗤嗤地响,接着出去,接着门关上了。
张晨这才转过了身。
吃完了饭,他们把餐具放到了门口的走廊上,关上门,两个人又拥抱到了一起,张晨说,吃饱了,可以运动消化了,贺红梅嘻嘻笑着,好吧好吧。
到了十一点多钟,两个人都饿了,贺红梅说,不想去有熟人的地方,这就把土香园和龙翔桥的二盅排挡排除在外面了,土香园不用说,二盅排挡老板就是熟人。
“我看到新塘路,新开了一家澳门豆捞,要么我们去吃澳门豆捞?”张晨说,贺红梅说好。
两个人在澳门豆捞,吃到了一点多钟,回到酒店,一起洗了澡,洗澡的时候,两个人又拥抱到了一起,贺红梅笑道,不会吧,你今天?
不过笑声却是欢愉的。
结束之后,贺红梅和张晨说:“你好回去了。”
“你说什么?”张晨愣了一下,问。
贺红梅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说,你好回去了。”
认真得不容反驳。
张晨驾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回想着今天的点点滴滴,他想到自己今天想到过如胶似漆的这个词,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觉得他们今天的身体很近,近到了难分难舍,某一个地方,却好像已经远了。
贺红梅在拒绝着小芳说的家的感觉。
贺红梅说,我们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好吗?
贺红梅说,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