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张晨真的很想小昭,小昭要是在他身边,张晨不用说话,只要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就可以。
小昭会轻声的问,亲爱的,你怎么了?
张晨会不吭声,只是摇头。
小昭接着就不会再问,她知道这个时候,是她的男人最脆弱的时候,她就是感觉得出来,小昭也不说话了,她把手插进他的头发,轻轻地揉着,张晨很快就会睡着。
张晨呆呆地坐了一会,拿起手机,翻出贺红梅的电话,看了看,叹了口气,他把把手机放下了。
自从那天,贺红梅换了新手机之后,张晨觉得,怎么好像连人也换了一个,他们现在每天通电话的次数变少了,每次通话的时间,也变短了。
两个人通电话的时候,张晨感觉得出来,贺红梅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常常电话说着说着,突然就像想起了还有什么急事要办,蹦出一句“好了,拜拜”,就把电话给挂了。
不仅通电话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就是在SN上,也是这样,很多时候,张晨盯着电脑,他看到贺红梅的头像,显示离线,或出现一杯咖啡,表明她离开的时候,张晨强烈地感觉,她其实就在电脑前面,她把状态设置了。
张晨的这种感觉,很快就被验证,已经有两三次,张晨打开电脑的时候,看到贺红梅明明在线,他正想和她打个招呼的时候,贺红梅的状态,马上就变成了离线。
怎么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张晨断定,贺红梅一定是看到他上线了,才想起来自己状态没改。
匆匆地,就改了。
这个感觉,就像两个人当面碰到,其中一个,转身就逃走一样,这让张晨,感到糟心透了,但又不好说什么。
这在以前,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以前,两个人只要看到对方在线,马上就会发出一支玫瑰,算是打招呼,接着,就开始在对话框里热聊起来,从文字到语音再到视频,直到贺红梅叫道,哎呀,师父,这样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一整天只和你聊天了,关掉关掉,你快把SN关掉。
嘴里说着让张晨关掉,心里还是舍不得,看到张晨没有马上离去,嘻嘻笑着,问,你还想说什么?
张晨说了什么,两个人就继续说下去,直到贺红梅又叫,关掉关掉,不许赖皮,你快把SN关掉。
如是三五次后,才肯放张晨走。
张晨打开了SN的对话框,盯着空空荡荡的对话框,上面什么都没有,按照他们以前的习惯,哪怕对方不在线,只要自己上线,也会给对方留下一支玫瑰花,两个人的这个习惯,还是源于他们看到的一首诗,诗里写着:
“今天有人送花/你会幸福一天/仿佛空空的花瓶/已等待了多日……”
他们是多么地希望对方每天都能幸福啊,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就会送出一支玫瑰。
哪怕你前面在,哪怕真的就是那么凑巧,我来的时候你正好离开,那这对话框里,也该有一支玫瑰才对。
张晨盯着电脑,他再一次感觉贺红梅也正看着电脑,张晨发出了一支玫瑰,对面静悄悄的,张晨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反应,张晨把电脑关了,起身去下沙厂里。
等到张晨到了下沙,在车间里转了一圈,回去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张晨打开电脑,上了SN,贺红梅已经悄悄回了一支玫瑰,但人又离线了,对话框里,只有两支孤零零的玫瑰,再没有其他。
张晨不是傻瓜,他知道他和贺红梅之间已经有裂缝,两个人似乎有些面目模糊,看不清楚对方了,张晨很想去北京一趟,又很怕去北京,他怕这趟北京之行,会是为了告别的聚会,会给他们的关系画上句号。
踌躇了半天,张晨最后还是没有去北京。
在这方面,张晨从来就不是一个决断的人,和他画画时的迅速,决定其他事情时的明快相反,碰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张晨总是会显得拖泥带水,有些木讷,甚至白痴。
张晨觉得他和贺红梅现在的状况,似乎和在海城的时候,他和金莉莉的状态有点像,明知道中间已经出了问题,但就是不会去想办法解决,一天一天拖着,终至恶化。
张晨知道这样很不好,但又无可奈何,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很多的话,他就是闷在心里,馊了臭了,他也不会说出来,一方面害怕分手,一方面又总是摆出一副,你爱怎样就怎样的吊样。
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一点也没有改变。
不是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吗,张晨的禀性,就是这样,外人都觉得这个家伙很好相处,但在越亲近的人面前,他就越是难搞。
张晨叹了口气,启动车子往后倒,“砰”地一声,撞到了后面通道里一辆正好经过的红旗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