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贵和吴老师他们,早就听说过剧团要进行什么改制,在他们来三亚之前,市文广旅体局就组织他们开过会,丁百苟在会上向他们保证过,他们的事业编制不会变,“老人老办法”,一直到他们退休,新招进来的人,才不会再有事业编制了。
知道了这一点,大家就放了心,丁百苟的老婆还在剧团,大家也相信他不会是诓他们。
至于新招的人云云,鬼才会关心,剧团十几年没有进新人了,眼下的学员班,也是在张晨和谭淑珍的支持下,才重新办起来的,而学员班的学员,不仅是现在,就是以前,谭淑珍徐建梅和冯老贵他们还是学员的那个时候,就没有编制。
学员班的学员,都是开始登台之后,才会依据他在团里的重要性,每年向省文化厅报,文化厅每年会给他们一两个名额,这些重要的学员,才一个个变成事业编,至于那些一直成不了剧团骨干的,就一直没有这个机会,有些在剧团跑龙套跑到退休,也没有等到一个事业编。
这个情况,很像是那么多的民办教师,每年在等待转公办的机会一样。
还有一些人,中途就转了行,去干其他的事情了,不再当演员,比如像香香老公他们。
剧团这么些年,折腾来折腾去,大家对上面的种种决定,种种所谓的改革措施,早就已经冷漠,耳朵都听出茧了,反正再坏,也坏不到比现在更坏,要是比现在更坏,那文化局和市里的那些人,也不要有好日子过了,当年越剧团解散的那一幕,肯定会重演。
徐建梅还在剧团里呢,要是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丁百苟在家里,也不要过好日子了。
所以,对剧团的这些人来说,什么改制不改制,他们都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你们折腾你们的去,我们过我们的日子,直到徐建梅满脸兴奋地和他们说,定了定了,是张晨和珍珍要回来。
“什么意思,徐建梅?”香香问。
“剧团改制方案已经定了,是张晨和珍珍要回来当老板,懂了吗?”徐建梅说。
大家这才炸开了锅,明白了,是张晨和谭淑珍要回来,那太好了。
“是不是真的,徐建梅?”有人问。
“当然是,协议都已经签了,要成立一个‘永城婺剧团演出有限公司’,张晨和珍珍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是大股东,原来婺剧团的人,统统都去这个公司。”
大家见徐建梅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的,人家老公又是丁百苟,这才都相信了。
接着冯老贵就接到了张晨的电话,在电话里,张晨一五一十,一一和冯老贵说了。
张晨说,改制是把婺剧团和影剧院一起改,影剧院那里,我们准备造一座三十二层的大楼,里面有四星级的酒店,有商场有大型的超市,有影城,还有小剧场和排练厅,以后我们剧团,在永城,就有自己的剧场了,不仅自己的演出不要再求人,还可以接待兄弟团的演出。
冯老贵接电话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围在边上,冯老贵按了免提,大家听张晨说着,就兴奋了起来。
张晨和冯老贵说:“那大楼造好之后,剧团就搬去大楼里面,剧团搬走之后,原来的高磡上,我们准备用来造宿舍,造好就分给大家住。”
“张晨,张晨,我们有没有份?”香香在边上听着,实在是忍不住了,叫道。
“当然有。”张晨说,“每个成家的,不管是不是双职工,都可以分到一套,没有成家的,那就两三个人合一套,一个人一个房间,当然,学员班的小学员还是住集体宿舍,有一幢我们准备做集体宿舍。”
边上的人“噢”地一下欢呼起来,大家都有点不相信,在这个破剧团待着待着,还会有这么一天,可以分到房子住,终于不需要大夏天的,男人光着膀子,女人一件汗衫,汗流浃背地在走廊里做饭,那汗水滴到锅子里,都可以当盐了。
而且会有自己独立的卫生间,会有二十四小时的热水,想什么时候洗澡,就什么时候洗。
即使是寒冬腊月,半夜里拉个大便,还要裹着棉大衣,从楼上下来,跑到食堂边上的公共厕所去解决,大便还没有拉完,屁股就已经冻木了。
最尴尬的是匆匆忙忙从楼上跑下来,钻进厕所,蹲下来,拉到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手纸,手里拿着电筒乱晃,厕所的地上,连半张别人丢下的报纸或香烟壳也没有,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样的日子,终于可以过去了。
大家想着这家家都有一套房,大人小孩和老人,各自有自己的房间,晚上解决生理需要,再也不用轻手轻脚像个贼,那是怎样的神仙日子,可能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大家还是有点不相信,可电话那头说话的是张晨,张晨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现在凭张晨和谭淑珍的实力,他们也有能力做到,不会给他们画饼。
大家禁不住就乐了起来。
张晨接着和冯老贵说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招人和挖人,人招齐了,还要想办法排新戏,这剧团都多少年没有排新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