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上了楼,看到向南在张晨的办公室里,向南一看到她,就叫着“小芳阿姨”,跑过来抱住了她。
向南是来和张晨汇报剧团的情况,和接下来的工作,现在剧团里冯老贵名义上还是团长,但大事小事都是向南在负责,冯老贵只是在边上帮着,倒好像向南是团长,他成了助理。
剧团上面有两个老板,张晨和谭淑珍,向南不习惯向妈妈汇报工作,而且,两个人很多时候,说几句就会顶起来,谭淑珍因为看不惯向南,而连她汇报的所有事情也会一概否决,向南对她的评语就是“不客观。”
谭淑珍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和张晨说,求求你,以后剧团的事,还是你多管管吧,我担心这样下去,我和南南,迟早会断绝母女关系。
张晨说好吧,我救你一命。
向南也很喜欢来找张晨汇报工作,每次,张晨都会听她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两个人再开始商量,完全一副慈爱的长辈,和小辈相处的方式,这让向南很受用。
她告状说,我妈妈从来没有让我把话说完过,就开始和我吵,吵半天,吵到没话说了,她才说,那你继续说。等我说完,她说可以,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不就没事了。
哼,她让我早说了吗,都是我才说几句,就打断我了,叔叔你说我怎么办?
张晨哈哈大笑,说:“不奇怪,工作的关系无法顶替母女关系,要是张向北来找我谈事情,大概也会这样。”
“我觉得不会,我觉得她就是有点,有点……快到更年期了。”向南说。
张晨心里一凛,按年龄算算,谭淑珍还真的快了,妈逼,更年期,这是多么遥远的词,向南不提醒,他还不知道,谭淑珍快到了,那他也就快到了,原来自己,已经在朝向老年人飞奔了。
很自然地,张晨就想起了李勇那天晚上,在医院和他说的话,李勇说,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老了。
张晨心想,不用感觉,等到了更年期的降临,自己不就已经老了吗?
张晨暗自叹了口气。
剧团接下来重点是两件事,一是参加文化部的调演,二是送戏下乡,剧团虽然已经改制,但送戏下乡的任务,每年还是必须完成,而送戏下乡,一般会集中在三四月份,时间上又和三月份的文化部调演有冲突。
冯老贵自己提出了,他就不参加去北京的的演出,让年轻人上,把剧团分两块,一块是的演职人员,全力以赴,就演好,这部戏,如果去了北京演出,还能得奖的话,接下来会有各地的邀请演出。
另一部分人员,就由冯老贵带领,去完成送戏下乡的任务。
张晨和向南说,我同意你爸爸的建议,这样就不用心挂两头了。
向南说好。
向南搂着小芳的脖子,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小芳的脖子上,她笑嘻嘻地和张晨说:
“叔叔,你是不是会请我们去土香园吃饭啊?”
张晨说好,他看了看手表,和向南说:“等你妈来,一起去。”
向南顿时泄了气,撇了撇嘴说:“还要等她啊。”
“不会吧,向南。”张晨笑道,“你外公外婆回永城了,你想把你妈一个人丢下?”
“好吧好吧,带上她这个孤老太婆。”向南嘻嘻笑着。
张晨好奇了,他招呼向南:“来来,向南,你过来,我有事情问你。”
向南走过去,在张晨的对面坐下,挺直腰板,毕恭毕敬地坐着,小芳走过去,站在了向南身后。
“叔叔,开始,你问吧。”向南一本正经地说。
“你告诉叔叔,你现在怎么这么讨厌你妈妈?”张晨问。
“冤枉!不是我讨厌她,是她讨厌我。”向南叫道。
“不可能。”张晨说。
“怎么不可能,人家说是批判现实主义,她对我是什么都批判主义,我不管说什么,她都是这样,这样这样,就是这样,不声不响地看着我,呃,我一看到她那个批判的眼神,就吓坏到语言失禁。”
向南模仿着谭淑珍的样子,张晨和小芳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不说,你们等会看吧,这一顿饭吃下来,我妈最少会说十次‘南南!’她这样说的时候,可不是什么慈母的爱,而是在制止我说话。”
张晨和小芳,肚子都快笑痛了,小芳一边笑,一边用手不停地拍打着向南的肩膀。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谭淑珍走了进来,向南一看到她,也大笑起来。
张晨赶紧说,没有什么,在等你吃饭。
“糟糕,光顾说话,都忘了订包厢了。”张晨叫了一声,赶紧拿起电话。
对面,向南已经站起来,这个时候,已经搂着谭淑珍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她的身上了。
张晨看着她们,摇了摇头。
延安路的土香园大酒店已经没有包厢,下沙还有,他们四个人就去了下沙,人坐下菜上来,大家开始吃喝起来。
张晨问向南:“你那个微博,现在有多少粉丝了?”
“不知道,我自己都懒得去看,都是雯雯那个傻蛋在管。”向南说。
“南南!”谭淑珍叫了一声,张晨和小芳互相看看,都笑起来。
再说到这次调演,同时也会进行梅花奖的评比,张晨说,向南,希望你能给永城婺剧团,拿回一个梅花奖,这可是永城历史上的第一个。
“叔叔,我会努力把戏演好,但那个奖,我不稀罕。”向南说。
“南南!”谭淑珍呵斥道。
向南伸出四根手指,朝张晨和小芳比划着,示意这是第四个“南南”了,张晨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站起来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