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穿了还是你们这种臭知识分子家里的小孩不行。”张向北说。
郑新颖不服气了,问:“比不上你们臭资本家家里的?”
“那当然,资本家也是干出来的,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还在一个破旅馆里,每天拖地打扫卫生,你妈干过这样的事吗?”张向北说,“还有,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我为什么吃饭要记账吗?”
“不就是为了人家对你态度好一点。”
“不是,这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没有钱。”张向北说,“也不是没有钱,是我把那些菜送到人家餐馆,人家都是一个月才和我结一次账,我要结了账,才有钱去付那里的账单。”
“不会吧,张向北,你爸爸好像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他不给你钱用?”郑新颖不相信了,问。
“给,我小芳阿姨,每个月也会给我卡里打钱,但我没用,我自己和自己说,学费我赚不出来,但生活费,我一定要自己赚出来。”张向北说。
郑新颖点点头,钦佩地说:“张向北,你要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
“没有什么,我小芳阿姨,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也是不仅一分钱都没有花,还赚钱了,我要向她学习。”
“我可做不到。”郑新颖沮丧地说,“我连向你学习都做不到。”
“难说,等你适应了,就可以做到了。”张向北说,“再说,在美国,读本科才需要花钱,读研究生几乎不用花什么钱,每个月都有补贴啊,做科研还有工资,我们耶鲁都有的,你们麻省理工没有?”
“不知道,我哪里知道这些,我连学校的门都还没有踏进去过。”郑新颖说,“对了,张向北,你前面不是说,那个‘宫寿司’的老板是你哥们吗?你干嘛不把菜卖给他抵饭钱?”
“不行,我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张向北说。
“你什么形象?”郑新颖问。
“富二代的形象啊。”张向北说,“这个形象,不是我,是我小芳阿姨创造出来的,老板知道我小芳阿姨很有钱,也知道我是富二代,所以他们才敢让我签单,我要是时间到了没去付,他打电话给小芳阿姨就可以了,现在,他不会以为我是没钱,没到那一步。”
郑新颖好奇了:“那他以为你是什么?”
“他以为我是纨绔子弟的自由散漫,他还要巴结我这个老顾客呢。”张向北笑道,“还有,我从不到我送菜去的那些餐馆吃饭。”
“这又是为什么?”郑新颖问。
“那样就扯不清了,或者他们认为我是要靠卖菜换钱,他们就会压我的价钱了,以为我不然就会没饭吃,我就被动了。”张向北说。
郑新颖笑个不停,她说:“张向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多的歪脑筋?”
张向北嘿嘿笑着:“我是被逼的,到了这资本主义的国家,还不要学会用他们的思维来想问题,对了,郑新颖,以后你要是想改善生活,就到纽黑文来,我带你下馆子,也可以做饭给你吃,我红烧肉和麻婆豆腐,做得很不错。”
“真的?”
“那当然,我骗你干嘛,这两个菜,一个是跟我奶奶学的,一个是跟我外婆学的。”
“你就会做这两个菜?”郑新颖问。
“两个菜就可以打遍天下,就可以改善生活了。”张向北得意说,“就这两个菜,我们班里那些白人和黑人,就馋死了,我们全班人都已经学会了说‘麻婆豆腐’和‘红烧肉’这两个中文。”
郑新颖看着张向北笑了起来,她说:“我知道了,张向北,这两个都是你的外号吧,对不对?”
张向北嘿嘿地笑着。
玩笑归玩笑,接下来的几天,郑新颖还真的是对张向北佩服不已。
第二天,张向北就开着车,送她去波士顿的剑桥市,到了以后,先去麻省理工学院,找到了学生公寓的管理处,学校已经放假,人家不上班,他硬是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最后找到了公寓管理员,在电话里,说得人家答应从查尔斯河的那边,驱车赶来学校。
管理员是个四十多岁的身材肥硕的白人妇女,听说郑新颖是新生,连注册都还没有注册,不同意安排学生公寓,张向北和她磨着,说得人家满身的肥肉乱颤,笑靥如花,最后破例给郑新颖安排了学生公寓。
这样,郑新颖参加语言训练营的这一个多月,就不需要另外找地方住了。
郑新颖报的语言训练营靠近哈佛大学,相隔也就三四公里,两个人在往那里去的路上,郑新颖和张向北说:
“张向北,你真是个语言大师,我还参加什么训练营,跟你学得了。”
“不行,把你安排好,我还要回国去看我妹妹,不然,你真的可以跟着我去学,我有速成的办法。”
“什么办法?”郑新颖问。
“你跟我去给每家餐馆送菜,天天和餐馆的后厨打交道,劳动人民的语言,那才叫丰富,这肯定是你在什么狗屁训练营学不到的。”张向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