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工说得张向北心向往之,举起杯子和顾工碰。
和顾工做的菜同样美味的,是他那一肚子的故事,那些从田边灶头,乡里乡间听来的、看来的各种有趣的事,一喝起酒,他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张向北听得津津有味。
张向北也把自己的心不定告诉了顾工,顾工说,你这个就是忧患意识,有忧患意识是好事,能做成大事的人,没有忧患意识肯定不行,也可以说是洞察力,人的洞察力就来源于他的忧患意识。
有忧患意识,会让人变得敏感起来,敏感才能够看到和感受到其他人看不到感受不到的东西,这个正常,这么大的摊子在这里摆着呢,相反,要是哪天你没有这种意识了,反倒需要小心了,说明你安逸了,让自己躲进舒适区里了。
“要是你再开始泡小明星,那你和这个企业,就离死不远了。”
顾工说着哈哈大笑,张向北也笑了起来,不过他想到,向南也算是个小明星了,我怎么没有这个感觉。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嘛。”顾工加了一句说。
张向北笑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潇洒都潇洒不起来了?”
顾工伸手拍了拍张向北的肩膀,和他说:
“有担子了,空手空脚才能身轻如燕,你肩上要是挑着担子,你能轻松地跑起来吗?”
张向北点点头,觉得顾工这话说的有道理。
顾工举起了手里的杯子,和张向北碰了碰,放下杯子,他说:
“张总,你这个人不错。”
“什么不错了?”张向北笑问。
“不像个富二代?”
“哦,富二代应该是怎么样的?”张向北问。
“不知道,我又不是富二代,我怎么知道。”顾工说,“反正就感觉你不像,没有那么张牙舞爪,官二代也好,富二代也好,星二代也好,所有的二代,最大的毛病就是,他会把自己得到的东西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会让自己产生一种幻觉。”
“什么幻觉?”张向北问。
“他们会把这些,都误以为是自己的能力,产生一种虚胖的感觉,觉得自己在这个社会,就是应该比别人占有更大的空间,你知道这种感觉吗?”顾工问。
张向北想了一下,他说:
“我从来就没有感觉到自己是什么富二代,不是我装逼,我是从来都没有觉得,钱是有多么了不起的东西,我从小到大,钱从来没有给过我压力,可能无感吧,我想,可能也就是这样,我读书的时候去赚钱,才能够那么从容不迫。”
“这个对。”顾工说,“要是你连学费和吃饭的钱,都要自己赚出来的时候,就会惶恐,会很苦逼,心理压力很大。”
张向北点点头:“所以,我那个时候,真的就是把赚钱当一件事情去做的,当事情做和为钱而做,区别还是挺大的,做成之后,我感到的是事成之后的成就感,而不是赚了多少钱,包括我现在做‘宅鲜送’也一样,如果只是为钱,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张向北没有和顾工说的是,他从小到大,从来也没有觉得钱有多重要,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当他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玻璃里面,看着老爸在给老妈画手表,而老妈正一点点地离开自己的时候,小小的年纪,有了一种无力感。
他觉得只要老妈能活过来,需要他拿什么换他都愿意,所有的东西,家里的房子和车子,所有的钱,老爸老妈的公司,让他一辈子不玩游戏,所有所有的,哪怕他们变成了三个叫花子,只要老妈能够活回来,他都愿意。
但老妈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