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站起来,正准备出去,刘立杆从外面走了进来,张晨问:“你不是说今天去吴江的吗,还没有去?”
“晚上去。”刘立杆说着,一屁股在沙发上重重地坐下,好像是把自己砸了进去。
“老谭能容下你了?”张晨重新在办公桌前坐下,隔着距离问。
春节期间,谭老师和谭师母都从永城回到了杭城,这是谭老师第一次和刘立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张晨在边上看着,担心隔壁会突起风云,没想到一直风平浪静的。
“容不下他还有什么办法?”刘立杆说,“现在不是我躲着他,而是他躲着我,真的,有几次他在楼下客厅,好好坐在那里看电视,看到我从楼上下来,就起身走回房间去。”
“那是眼不见心不烦。”张晨说。
“胡说,我要是老谭,是不是应该有挫败感?”刘立杆得意地说,“当初那么反对,结果到了现在,不仅女儿是我的,连外孙女也是我的,你说张晨,他谭老师是不是该有深深的挫败感?”
“你他妈的嘴真贱。”张晨骂道,“不要得意忘形,你这话要是被谭淑珍听到,小心她收拾你。”
“你以为我傻?”刘立杆说着招招手,“来来,烟没带,给根烟抽。”
张晨拿起办公桌上的香烟,扔了过去,刘立杆接着,抽出一根拿在手里,把整包烟放在茶几上,接着叫:
“火,火,火。”
张晨拿起火机扔了过去,刘立杆再一次在空中接到,得意地说:“看到没有,身手就是这么的敏捷。”
刘立杆把烟点着,吸了一口问:“北北还没有回来?”
“没有,还在台北,刚刚我还在和他们开会。”张晨说,“他们遇到了点小问题。”
“解决了吗?”
“解决了。”
“张晨,问你一件事。”刘立杆说。
“有屁快放。”
“北北和南南的事,怎么办?又一年过去了。”刘立杆说,“我这是奉旨来问啊,别瞪我。”
“奉谁的旨?谭淑珍的?”张向北问。
“对,不过估计,她也是被那两个老人逼着。”刘立杆说,“奇怪,老张和你妈就无动于衷?”
张晨站起来走了过去,也在沙发上坐下,从烟盒里抽出支烟,刘立杆把自己的香烟递了过来,张晨烟对烟点着,把烟还给刘立杆。
张晨吸了一口烟说:“怎么可能,也是天天在唠叨,不过,张向北和向南,现在不就差一本证,其他和结了婚也没什么两样,他们自己不着急,我们有什么办法?”
刘立杆猛吸了一口,把手里的烟头扔在烟灰缸里,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用火机点着,他说:
“我问你一件事。”
“你不是已经问过了。”张晨说。
“另外一件。”刘立杆说,“要是小昭还活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张晨愣了一下,他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想想,按小昭的脾气和张向北向南现在的情况,小昭大概不会由着他们,一定会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看到张晨沉吟不语,刘立杆继续说:
“我们四个家长,南南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和她妈妈也不对付,南南和你倒是对付,但北北又不把你放在眼里。
“我们四个人里,唯一能吃定他们两个的,就是小芳了,这事,你要让小芳做做他们的工作,那时候不肯马上结婚,说是为了事业,现在业也创了,还创得不错,是不是可以考虑了?就是什么都不用我们管,北北自己现在也有能力买房办婚礼了。”
张晨觉得刘立杆这话说的有道理,但又觉得,让小芳去做这事,其实是有难度的,张晨也感觉出来了,小芳在张向北面前,总有一种小心,这种小心,是她不管怎么做,重是会担心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没有自己的姐姐对张向北那么好,让他感到委屈了。
小芳事事处处都顺着张向北,很宠他,甚至宠得有点过分了,要让小芳去做这事,张晨觉得,只要张向北表示出丝毫不同意的意思,小芳马上就会顺着梯子下来,不会再多说什么,小芳去说,还不如自己妈妈对着张向北唠叨管用。
“你知道几个老人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吗?”刘立杆问。
“为什么?”张晨反问。
“你看看,我和谭淑珍,就这么糊里糊涂了,你呢,和小昭没有办过什么婚礼,张向北就先有了,和小芳呢,根本就没有办,老人们也理解小芳,毕竟,她是嫁给了自己原来的姐夫,没有什么好大肆张扬的,你看看,这几个老人,其实连一个像样的婚礼也没有看到过。
“现在生活条件也好了,你说,这几个老人,没看到子女办过什么像样的婚礼,总想着看到孙子和外孙女风风光光的,有哪个老人,是不喜欢这种热闹的,而且,他们希望自己成为太爷太奶奶太外公外婆的心,可比我们想成为爷爷和外公的心强多了。”
刘立杆叨叨地说着,张晨看了看他,问: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药停了?”
“你别管,你就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吧。”刘立杆说。
“不是,好像平时没见过你这么操心的。”张晨说。
刘立杆“哈”地一笑,说:“就算我是在巴结谭老师吧,年纪大了,对一些东西也理解了,你也好好想想,我走了。”
刘立杆说着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张晨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个家伙今天来的突兀,话也说的突兀,不是说他说的话没有道理,而是,今天这举动有些反常,和他的风格有点不搭,这家伙是受什么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