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曾后悔过吗？”</p>
“当然没有，老爷一直待我不薄。”</p>
“还有何心愿没了？”</p>
“老奴无儿无女，只希望死后有人替老奴收尸，老奴便瞑目了。”</p>
“放心，梁家几十年都没有亏待过老梁，最后一次又怎会落下？”</p>
“多谢老爷成全！”</p>
“人终有一死，想开点就不怕了。”</p>
“是，是，老爷。”老梁嘴上说着轻松，但双腿其实一直在哆嗦。</p>
“来，以茶代酒，我敬老梁一杯，很快衙门里的人应该就来了，你我再不共酌一杯，这辈子便没机会。”</p>
梁世燊递过去准备好的茶。</p>
老梁双手颤抖，不敢接，也不敢与梁世燊对视。</p>
“怎么？还没看开？”</p>
“不是，老爷。”</p>
“那还有什么牵挂吗？”</p>
“没有。”</p>
“那就来，干。”梁世燊再次举起杯子递给老梁。</p>
“老，老爷……”老梁忍不住落泪，颤颤巍巍接过杯子，然后望着老爷，终于鼓起勇气一口干了。</p>
“老爷别喝。”</p>
“儿子死了，我敬你，你喝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喝？”说完一仰脖子。</p>
“老爷，老爷……”</p>
“老梁，别哭。我此番进京，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p>
“老奴就怕皇帝仍不会善罢甘休。”</p>
“那就让他继续送更多的人上路，昏君就是这样练成的。”</p>
“老爷，老奴肚子好痛……”老梁捂住自己肚子，脸部肌肉在抽搐，额头上黄豆般的汗珠直往下落。</p>
“忍一忍，马上就好了。”</p>
“老爷，老奴先，先走一……”一句话没说完，老梁已四脚朝天倒在地上。</p>
“老夫这辈子也算是活够本了。”梁世燊理了理自己有点散乱的衣饰，然后仰躺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p>
外头传来一阵紧急的敲门声。</p>
“开门！快开门！”</p>
“我数三声，再不开门，我们可要撞开了，一，二，三——动手。”</p>
“咚，咚，咚……”</p>
哐当！</p>
像上次配合王安一样，梁府的大门再次被一帮人撞开冲进来了。</p>
下令的人依然是巡城御史王守中。</p>
差别在于这次宅子里静悄悄的一片再也无人回应了。</p>
“王大人，你看——”</p>
冲在最前头的兵卒，看到四脚朝天的老梁，继而又看到老梁后头椅子上半躺着的梁世燊。</p>
“快。”王守中不禁浑身一颤，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p>
“王大人，他们已经断气了。”</p>
接着，有兵卒上前查看，发现梁世燊与老梁已然气绝身亡。</p>
“大人，身子还是热的，刚断气。”</p>
“我认得他们两个。”李驰对王守中说道，“就是他们两个去了黄村，然后当晚近五百流民便全部撤离了。”</p>
王守中也只是微微颔首，人都已经死了，认出他们又有什么意义？</p>
“王大人，黄村那近五百流民，有没有可能原本都是他们的人？”李驰忽然警觉地又问了一句。</p>
“你说什么？”王守中也很警觉，只是没有想到李驰说的一节。</p>
“我是想说，那近五百流民如此听这两个人的话，有没有可能都是这两个人的人或是这两个人的手下？”</p>
“那五百流民何时寄居黄村？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又来自哪里？你们都知道吗？”王守中迫不及待地问道。</p>
“不知道。”李驰摇头，“可王大人不是已经抓到一百多号人吗？”</p>
王守中反问道：“要是能问出什么名堂来，不早就问了？”</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