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子的生意，历来都是晚上。</p>
太阳落山，灯火幽明，嗨，嫖客们慢慢地才会出现。</p>
今晚窑子街的生意依然很好。</p>
来窑子街的嫖客，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赤膊上阵臭汗熏天，瘸子瞎子罗锅乞丐都有。</p>
顾青云在这里头，反而显得特别另类。原本他故意将自己打扮得像个没有四两正经的白浪。</p>
他身着直裰，脚踏布鞋，为了掩饰还有心戴了一顶破六合帽，自以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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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知，进来窑子街的嫖客都是那样的一群人。</p>
然而，无论什么样的嫖客，站在各家窑子门前拉客的徐娘小妞儿，好像都热情得不得了。</p>
每逢一位嫖客经过，她们都会一窝蜂地笑脸迎了上去。</p>
在这里反而似乎没有高低贵贱了。</p>
难怪如此吸引人。</p>
“哎呦，这位爷，您高抬贵步，脚下有一道棱。”</p>
“爷，您往这边靠着走，这样更能看清哪家姑娘合你心意。”</p>
“哟，这位爷真俊，瞧上一眼，比喝碗冰水都要舒坦呢。”</p>
“爷您过来嘛，我们家的妞儿，个个都眼皮子跳水灵着。”</p>
“趁当下太平爷才有心情来，否则将来与鞑子干仗，不抓爷去服役才怪，咱这里怕是也要关门大吉了。”</p>
“爷，进了窑子街，只看不进有什么意思嘛？进来才有乐趣呢。”</p>
“……”</p>
面对一片叽叽喳喳的热情，顾青云眼珠子转得如陀螺一样快。</p>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力却都放在进来这里的嫖客身上。</p>
当然也包括极度热情的徐娘小妞儿们，就比如刚才那位说什么“将来与鞑子干仗”的，顾青云就偷偷记住了，一会儿统一“算账”。</p>
女的也抓，戍边不能只有男人。</p>
顾青云已经逛了两圈儿，在那些徐娘小妞儿们眼里，这一看就是新人。</p>
因为大凡常客，他们都有自己的老相好，进窑子街就兜头直奔目标而去。</p>
只有新来乍到的，才总希望挨家走完挑一个自己最满意的，到最后很可能看花了眼，一个都没挑着，因为在挑选过程中，好的都被人挑走了。</p>
不过，这也正合顾青云的心意，可以更多地锁定接下来的目标。</p>
随着一个个客人都钻进温柔乡，露面拉客的徐娘小妞儿们也逐渐少了。</p>
亥时过半——这是与巡警铺各位兵卒提前约定好的时间——封锁窑子街。</p>
此时街里的人都还不知道，神侃的神侃，逍遥快活的逍遥快活……</p>
顾青云他们开始行动了，也不分男女，统一先抓起来再说。</p>
整条街瞬间鼓噪起来。</p>
半个时辰之后，消停下来。</p>
男女共计抓了两百多号人，全都带到苏州胡同巡警铺大院里，一个个还叽叽喳喳不停地抗议着。</p>
尤其是被抓来的女人，多半花枝招展的妆还没来得及卸。</p>
男人这时候可就老实多了。</p>
“都给我闭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