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朱批关系着大人好几道罪状,大人似乎有澄清的必要。”
李星野听到这话,再次撕开一只田鸡的皮,然后重新烤了起来。他一边烤着,一边说:“对老夫而言,多几款罪,少几款罪,没有什么区别。老夫是看明白了,老夫这一辈子都要在这里扒田鸡皮。唉,你问什么折子朱批的,能当田鸡吃吗?能填报肚子吗?”
“大人,你那一道折子写的很好,圣人也批的很好,你二人一奏一批,可为后世君臣树立典范。卑职奉旨刊录皇上历年朱批,万万不能缺了这一折。”
李星野听到这话,看了看刘歆,对着刘歆说:“小伙子呀,我劝你,回去和自己老婆散散心,闲的无聊,可以想着为自己家留一道香火,别在我这里糟蹋这美好的时光。我李星野三十六罪,七十二罪,就算一百零八罪也好,其实说穿了也就只有两条罪。”
说到这里,李星野大声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声凄惨,和哭差不多,李星野等到笑够了,才开口说:“而且这两条罪,不是犯在当今奉天御极圣人上,而是犯在那奉天建极圣人上的。”
刘歆听到这里,心中一颤,聪明的他,知道这些事情他不应该知道,但是他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声音颤抖地说:“这……这李大人乃是太宗文皇帝的宠臣,大家都知道,可是大人,你到底是什么罪呢?”
李星野见着刘歆好奇的样子,在这里憋了这么久,也忍不住说了起来:“这个事情呀,是我和圣人之间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李星野这么说着,但也开始喃喃自言自语地说:“这第一件事就是,圣人给老十下了一道密诏,让老十立即从西北回来。而我就把这道诏书拦了下来,然后改成,改成什么来着?坚守岗位,不得回京……”
李星野说着,咬了一口田鸡,然后继续说:“第二桩就是圣人弥留的时候,舌头都大了,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啧啧啧……也不知道讲的是老四还是老十,或者是其他人。反正天知道,地知道,高皇帝知道,圣人知道,就是我李星野不知道。但是这遗诏总是要有,于是我就叫那个倒霉的九思,在那个门口,囔囔说皇四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即皇帝位。”
李星野说到这里,将咬不动的肉给吐了出来,然后继续说:“嘿嘿,就这样,那个九思,就变成了,我大虞朝奉天御极圣人朝第一个忠君人了。至于我,呵呵呵,就成我大虞朝奉天建极圣人朝最后一个欺君人。”
说到这里,李星野就田鸡丢在地上,看着刘歆说;“你知道了吧,这才是我的罪,这才是我的罪,这个罪,你洗脱不了,礼亲王也减免不了。要是我被砍头,也是圣人接着礼亲王的刀下手而已。”
李星野说到这里,落下几滴泪水,然后站起身,模仿文皇帝语气说:“李星野,你要是再掺和他们的事情,日后你将死在大牢。”
李星野这个样子,引起了一旁的内臣的注意,内臣走了进来,对着刘歆说:“刘大人,你问完没有?”
刘歆没有回答,而是李星野回答说:“完了,什么都完了,全完了!嘿嘿,终身为臣论苦劳,两朝恩怨一肩挑,白帝托孤受命日,便是颈上架钢刀。”
李星野说到这里,拿着刘歆走下来,然后对着刘歆说:“小伙子,你既然来了,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白白跑一趟,这样吧,我看你这么写吧。”
“昭宁六年四月二十日,于幽默宫外陋室一间,遇大前疑,九门提督,御林军行军都元帅,天官府都上士。还有还有八府巡按,大虞律总裁官,太保加衔,御赐九锡,当代稀有大臣的李星野,李星野,哈哈,李星野,手按田鸡,抽筋剥皮,囫囵吞食,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李星野再次笑了起来,刘歆见到李星野这个样子,不由黯然神伤,对着李星野说:“大人,保重。”
在刘歆离开没有多久,内臣就送了三样东西来,一壶美酒,一根白绫,还有一把玉具短刀。
李星野看着美酒,对着内臣说:“好好,真是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好好,礼亲王既然要给臣一个体面,臣自然要活的一个体面。”
李星野对着内臣说:“换上玉液酒来,外加一只烧鸡。本官好歹是礼亲王的舅舅,这最后一顿,难道还不能当一个饱死鬼吗?”
李星野说完,内臣就去安排了,李星野想起了孝明太后,哭泣着说:“我的三妹呀,你怎么生出这般人物,如今,如今,我悔不该听你之言,悔不该听你之言。”
等待酒席来了,李星野先祭奠了孝明太后,等吃饱之后,李星野将那一壶毒酒一饮而尽,最后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恩似海,臣死如山。”
李星野很快就去了,等到侍卫禀告之后,圣人亲自到了幽默宫,见到李星野的尸体,吃惊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内臣跪在地上,哭泣说:“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见李大人在这里清苦,于是筹备了一桌酒席,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