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以南的地平线上慢慢出现一溜人影,在红日的映衬下显得蚂蚁一般无足轻重。“来了”汉子们纷纷站起来望向远方。“望山跑死马,去去去,多歇息一会,没一个时辰到不了”一个黑壮大汉吆喝着。众人一哄而散继续躺下歇息,却再也睡不着了。
一个时辰后,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赶到了,都是行商装扮,有三十几匹马,二十多头骆驼,马背上大半是空的,只有几匹马上装了盐茶,看上去是草原上常见的行商。二十余人簇拥着一位文质彬彬的儒生,儒生背后是一个身高两米开外的壮汉,脸上黑黝黝的,一道伤疤从左眼直到右腮,看上去很是狰狞。
为首的汉子赶紧迎上前去叉手施礼。“曹爷来了,我等等候多时了”那曹爷点点头,回首看向壮汉。“奉先,四昼夜赶了八百里,全身都散架了,今晚终于能伸伸腿了”那大汉连忙欠身回话。“曹爷,想必弟兄们也都苦得很,前方十五里就是伏远堡,今晚酒肉管够”曹雍一伸手“那就叨扰奉先了,弟兄们打起精神,小半个时辰就到地头了”汉子们两眼冒着精光,眼前都是肥鸡羊腿,这四昼夜可都累惨了。
伏远堡原本是一处市集,胜在交通便利,方圆百里的人都在这里交易,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村镇。村镇的主体是一个方圆百亩的大市场,围绕着市场酒馆客栈赌场妓院数不胜数,只要有钱要什么都有。一到夜晚灯火辉煌丝竹悦耳,满街都是醉醺醺的酒鬼。伏远堡由鲜卑三十六邑帅之一的丘穆陵家族管辖,驻有一个千户八百精骑。
五六十人,将近两百匹马一接近市集,就有十几个头戴毡帽身穿皮袍肩搭毛巾的伙计出来揽客。“老客,又回来了高升客栈等你多时了”“客官,四海客栈,房间大干净整洁,还有女乐包您满意”最前的汉子打马向前高喝一声“那一位是日升昌的”一个二十多岁的白面小伙应声而出“老客,掌柜的差我在此等候多时了洗澡水都预备好了老哥跟我来”说完在前领路。
日升昌在镇子的东南角,有几十亩方圆,周围空旷寂寥没有几间房子。“老客,昨日开始就闭门谢客,里里外外都打扫一新,大肆采办时新菜蔬猪羊豚犬,老客一到便知。”伙计嘴里介绍着把众人让进客栈。
进门一看,五进的院子,七开间的正门,西面是库房东面是马厩,院内是几十盏明晃晃的气死风灯,端的是阔气无比。十几个伙计一色短打扮,齐吼一声“迎老客老客请”各自上前牵马的牵马,迎客的迎客。一个四十余岁的粗壮汉子一叉手“小的是此处的掌柜高升,恭迎诸位老客,敢问是先用饭还是先洗澡”曹雍跳下马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先洗澡吧”“好嘞”高升厚了一嗓子“恭迎老客洗澡”院内走出四个少妇,两人一个搀住曹雍和吕布走向后宅。
洗过澡,穿着一身宽松衣裤,曹雍和吕布对几而坐,身下火炕温暖如春,几上玉盘珍馐罗列。曹雍灌下一盏酒,夹起一片鹿肉送入口中。“可到了地头了,先歇息两天,我们毕竟是商人,总得做做样子。”他侧耳倾听,满院子都是大声呼喝行酒令的声音,夹杂着丝竹之音。“两天后接人,那天起就都是麻烦事了。这两天你就好好歇息吧。”吕布已经连进三器。“不瞒曹兄,某已经习惯了战场厮杀,一闲下来就浑身筋骨痛。”曹雍大笑“来来来,喝酒,今日一醉方休”两个人推杯换盏,只喝到丑时方才沉沉睡去。
众人直到巳时才起身,用过了饭,曹雍的手下押着十驼盐茶自去市场交易。曹雍则和吕布仔细敲定第二天接头的细节。“曹兄,明日一旦接上人,你带你的人先走,我带人留下来装装样子。”曹雍有些错愕,其实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碍于情面不好张口。“这,不太好吧”“无妨,你们早走一刻就少一分风险,最好连行踪都别告诉我。”曹雍沉默片刻,终于同意了。“奉先高义,曹雍没齿难忘,就如此吧”
突然,曹雍的一个伴当匆匆走进屋来,凑近曹雍耳边说了几句,曹雍脸上怒气勃然,由青变红,又由红变白。“奉先,集市上出了点事儿,人和货都被扣了,看来你我得走一趟了”两人赶到市集的时候,看见东南角已经是人山人海,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吕布双臂一震,两边的人顿时潮水般向后退去。走进场中一看,曹雍的五个随从被按在地上,二十几个异族人围在四周,手里都握着弯刀,一个秃头大汉大马金刀站在中间满脸都是得意。
曹雍走上前去一拱手“这位兄台,敢问我的人犯了何罪被如此对待”那大汉斜着眼抽了一眼曹雍,哈哈大笑。“瞧,又是一个小白脸儿咱家看中了你的货,你的人不卖这就是错”曹雍微微一笑“兄台,此处是集市,是有规矩的所在买卖讲究的是自愿,不能强买强卖。敢问兄台准备怎么买我的货”那大汉一招手“把我出的价钱拿出来”一个随从从马上摸出一张羊皮扔在地上。“看见没一张羊皮买你十驼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