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老们连忙起来,走上前去拉人,拉得却不是丁刺史,而是张斗食。“张斗食,你别生气,他一个新上任的刺史,懂得些什么你就多包涵些,咱总不能给温侯惹麻烦吧。”最后这句话终于说服了张斗食,他才气鼓鼓地坐下了。
丁原越听越觉得不是味儿,什么叫“他一个新上任的刺史,懂得些什么”。正待开口询问,盘账的早已盘好了新帐。“刺史,这几本帐记载的都是度辽将军和吕布额外拨给并州牧的物资钱粮,总数是度辽将军府三亿钱,吕布四亿钱。”
这下丁原尴尬了,自己这一嗓子竟然吼出了七亿钱的亏空他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可是,怎么会这样呢还是韩山出来给刺史大人解了围。“温侯新任并州牧的时候,并州残破,府库里只有两百万钱和四十万斛粮食。赈济灾民、修葺城池、开垦荒地等等,用的都是温侯自己的钱度辽将军府里的账册是每年一查的,小老儿每年都去的,欠温侯的更多”
丁原不解了“吕布为何如此有钱”韩山双眼直勾勾看着丁原,好像看一个傻子一样,好半天才开始解释。“大人久在边塞,不晓得也很正常,洛阳城里流行的那些西域葡萄酒、线装五经书、价比黄金的纸张、香水、纤毫毕现的玻璃镜这些都是温侯的产业呀,据说陛下也有股份在里面的。”
这些丁原都听说过,他的老妻就曾因为一面玻璃镜和他赌气,原来都是吕布的产业,陛下竟然也有股份在里面丁原不敢再想下去了,这时张斗食不干了,一定要在丁原在最新的账册上签字用印,否则他就拒签按照并州新政,张斗食不签字,交接就不算数。无可奈何之下,丁原只好乖乖儿地签字用印。
唉勿与小人仇離,古人诚不我欺也丁原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的嘴怎么这么欠呢挨了一记闷棍之后,丁原立刻就学乖了,开始放下架子和耆老们套起近乎来。眼看和大家混熟了,他才继续办交接。
“韩老,怎么没有见到我的属下”可能觉得韩山的态度比较中立,丁原就向他讨教起来。“这个嘛,度辽将军府和并州牧其实是两块牌子一班人马,只不过领着两份俸禄,除了底俸还有绩俸,总体算下来就很可观了。”
“譬如这位张斗食,按大汉的俸禄,不过年俸百石而已。可是他领着两份俸禄,人又能干,算下来每年的年俸至少有八九百石,去年更是达到了一千二百石。据说正准备提拔他做个三百石的官职呢。”
“刺史大人新来,大家寻思了一下,估计也只有底俸了,自然不愿意干。于是乎都去度辽将军府那边了。”哦,丁原终于明白了,看来自己不但无粮无饷,这属吏看来也不要在指望了。偏偏他又是一个很执拗的人,铁了心也要把这个并州刺史做下去
第二日,他给原来的部属一一写信,邀请他们来并州做官。
就这样一连等了几日,老部下没有来,却等来了朝廷的宣诏使者,这个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司徒袁隗袁隗是个聪明人,刚到晋阳略作休憩就去了太原王家,回到传舍立即召见了丁原。仔仔细细地听完了丁原的汇报,袁隗长叹一声。
“建阳呀,不是我说你,你一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这样莽撞如今你算是把并州上上下下全得罪遍了原以为你委屈一下,这个刺史的位子还能保得住。现在看来吕布那厮定然不肯善罢干休,并州你是呆不下去了,去河内郡做个别部司马吧。好歹也是个千石的官儿,也不枉你为我袁家卖命一场”
丁原大喜,纳头便拜“多谢司徒汝南袁氏大恩,必当粉身碎骨而报之”
“温侯,袁隗这次被陛下逼急了,托老夫做个中人,只要你能回任,条件随你开”老王述喝了一口酒,舒服地斜倚在软垫上。从辈分上讲,他算是吕布的祖辈,老祖父来孙婿家里,自然用不着客气。阿黛尔坐在一旁,服侍着老王述。
六年的宦海生涯,吕布早已不再是初入官场的乡巴佬儿,一眼就看出来了。袁隗定然是许给了太原王氏莫大的好处,这好处定然大到王述无法拒绝。“祖父在上,孙儿何敢自专一客不烦二主,既然祖父也在局中,就劳烦祖父拟个条件出来吧。”
“也好。”王述沉吟片刻,点点头。“我拟个条件,你和部下去斟酌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阿黛尔连忙去过纸笔,放在老王述面前。老王述笔走龙蛇,刷刷刷写满了一张纸递给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