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王凌应对及时,当场抓住了人证物证,只可惜丁原新收编的那几个军侯,早就水灵残兵逃回了太行山。”高顺双目尽赤,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随便屠杀平民。可是最近他颇读了一些书,知道官场上的事儿急不得,须得有理有利有节才行。
“这事儿袁公路做得也确实太过了不过,大司马莫急,此事还是要上疏朝廷,先占住大义的名分再说切莫让卑鄙小人钻了空子”一见吕布怒火勃然,阎忠连忙苦苦解劝。作为一个儒生、名士,他还是愿意相信,天子和朝廷是好的,只不过是被一些人蒙蔽而已。
“这事儿不能就此罢休血债要用血来还光是上疏有什么鸟用率领大军抵达洛阳城下,看朝廷敢不交出袁公路”成廉、宋宪第一个忍不住了,大叫大嚷了起来“此大善”“血债要用血来还”武将们顿时鼓噪起来了。
“对血债要用血来还即刻起兵,追杀袁术敢窝藏着,诛九族”吕布拔出佩刀,一刀将案几劈为两半“敢不出兵者,杀无赦”“诺”武将们神情肃穆,应了一声去了在他们心中,并州才是自己家的,至于朝廷,那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阎忠双眼血红,张口就要再上前折辩,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袖,阎忠回头一看,原来是贾诩。贾诩向他摆摆手,将他拉过一旁,小声说道“大司马正在气头上,你现在上去解劝,他杀不杀你杀了心痛,不杀,将何以服人”
“文和兄,你难道不知,只要大司马率兵逼近京师洛阳,就成了乱臣贼子天下将群起而攻之这样一来,汝南袁氏和朝廷都轻飘飘地解了套如此一来,英雄变成了奸贼,鼠辈却得以洗白光是清流、世家的的吐沫,就能把大司马淹死”
“莫慌,大司马盛怒之下,我等都无法劝解何况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不这样做,将何以面对并州的百姓军民将何以平息诸将的怒火”贾诩面带微笑,手捻胡须,用手指点了点阎忠。阎忠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可是,总得有人拦着他吧”“莫急,你等着看戏就是了,有人比我们还急”
吕布点起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奔晋阳城南门,旌旗招展,士饱马腾。高都惨案早已在军中传开,大司马怒发冲冠,要带着并州军南下京师洛阳,为死难的高度县令和军民讨个公道。为了并州的百姓军民,大司马竟然不惜和朝廷翻脸我等小卒,还有什么可说的
从大司马府一直到城门,十余万百姓夹道欢迎,他们挥舞着手臂,不断地大声呼喊着。“血债要用血来还”“定要砍下袁术、丁原的首级祭奠死难的军民”“敢犯并州者虽远必诛”大司马的所作所为,解气极了谁敢杀并州一个人,就要诛他的九族
整个晋阳城,因为高都惨案,已经沉浸在一股无比悲壮的气氛中了。并州承平十有二年,从没有发生过这样残忍的事情,高都县令的措置,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袁术竟然丧心病狂,下令屠城,还亲手杀死了高都县令,是可忍孰不可忍
十万大军,从各个军营中出发,汇聚到城门前,却都停住了脚步。在城门前,铺着一张席子,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芦席上,眼观鼻鼻观心,恰似得道高僧一般。老人身材瘦削,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子浓烈的杀气,令十万军马止足不前。
这位老人,便是大司马吕布的恩师,大汉的军界硕果仅存的耆宿,万户侯张奂张然明一见老张奂端坐在城门前,十万大军大吃一惊,这老爷子为人向来低调,向不轻出,今日如何一个人独坐在此
吕布和诸将连忙下马,赔笑上前,齐齐向老张奂拱手施礼“见过侯爷”张奂缓缓睁开双目,轻轻一指那一张芦席。“坐下说话”“诺”吕布应了一声,端端正正坐在芦席上,众将侍立于后,静静地等着老张奂开口。
老张奂一捋雪白的胡须,雪白的眉毛两边,几根长长的寿眉随风飘荡。“奉先,你曾敢不出兵者斩果有此事”“确有此事”吕布恭恭敬敬的答道。“军令一出,驷马难追老夫理解你的愤怒,也理解你的苦衷,可是,老夫还有几句话,你可愿意听否”
“学生愿听恩师教诲”“你这一去,是准备废黜陛下,改朝换代吗”吕布大惊失色了,伏地不起。“恩师在上,布绝无此意”“老夫且来问你,本朝自高帝斩白蛇起义以来,无诏擅自领兵入京者,可曾有过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