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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是吕布进入长安城的第二天,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儿,从赈济灾民一直到孝怀皇帝的谥号和坟墓,都有了最终的结果。这一切都被史官们一笔笔地计入了煌煌青史之中,史称“长安新政”。这个名词儿是后来的史官们归纳出来的,吕布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五月初八这一天的意义。在吕布和并州诸将们眼中,这不过是繁忙的一天而已,与往日一样繁忙的一天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至于五月初八这一天在历史上的意义,数年之后才能体现出来。
眼看就到酉初时分了,吕布、赵俊已经躺在榻上,沉沉睡去了,吕安、张辽、吕征三个人正在校场上比试武艺,相互切磋。新任中郎将典韦则在忙着熟悉他手下人员的情况,虽然他质朴少文,但是毕竟还是识字儿的,一旦就任之后,他照例要进入并州讲武堂学习三个月的,考试合格之后,他才能正式晋升为中郎将。
五月份,天还是很长的,夕阳马上就要落山了,落日的余晖洒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落下斑驳的影子。横贯驰道以北,华阳街两边,这一片区域被称为北第,遍地大宅,高楼处处。能在北第居住的,不是世家大族,就是本朝的高官显贵、富商大贾。
华阳街和横贯驰道丁字路口儿的西北角儿,伫立着一排的高门大院儿,司徒府和太尉府几乎是比邻而居。太师府、丞相府和三公的府邸都位于天子居住的未央宫附近,一来是为了方便他们入宫,二来是朝廷体恤老臣,特意曲意优容,不让他们过于辛劳。
司徒府中一片缟素,王允的三个儿子王盖、王景、王定端坐在二堂内,满脸愁云,守着王司徒的神主发呆。两天以前,他们才得到消息,父亲和李肃手刃董卓,然后被李傕、郭汜、樊稠、张济追赶,终于在金城郡令居城被西凉军追上,父亲和李肃一起战死。
短短几天内,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儿,喜讯之后便是噩耗,悲喜交加,更加令人六神无主,王盖三人早就被这些消息折磨得筋疲力尽了。偏偏今日是大司马吕布入城之日,千头万绪,事情驳杂,根本就没有时间前来。便是伯父王隗,也是日理万机,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时间前来探望。老父横死,尸首如今还不知在哪里,虽然已经派人前去收敛,但是远隔数千里,关山阻隔,兄弟三人只得守着木制的神主祭奠老父了。
“三位公子军师将军、大司马长史贾诩贾文和前来祭奠司徒大伯父也来了”司徒府的府令恭恭敬敬地进来禀报道。贾诩是大司马吕布的首席谋士,大伯父便是新任河南尹、大司马户曹篆王隗,这两个人一个是权倾中外,一个份属至亲,都是贵客。
“来人大开中门迎接”王盖毕竟在朝中为官,晓得人情世故,立刻就有了决断。王景和王定年纪尚幼,万事就看大公子王盖的主张。王隗是自己人,倒也无妨,可是贾诩是贵客,照例是要大开中门迎接的,然后再从中门离去,这便叫做“硬进硬出”。
兄弟三人一到大门口儿,只见贾诩满脸肃然,正和王隗立在门前叙话。“小侄儿见过军师将军见过大伯父”王盖三人连忙俯身行了大礼。“三位贤侄请起不料王司徒遭逢大难,可惜了大司马还等着向他老人家请教呢。”贾诩连忙扶起三人,温抚慰了几句。
“文和兄请入内叙话”王隗暂充主人,将贾诩让进了后堂,请上座,奉香茶。贾诩略略问了几句之后,示意王盖屏退左右,这才缓缓开口了。“王兄,三位贤侄,贾诩饱经世故,有几句话儿要说一说。全是贾诩的肺腑之,不知王兄和三位贤侄肯听贾诩一否”
一听这话,王隗立刻就正襟危坐,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文和兄一向明哲保身,从来是不肯多说一句话的,只要说出口来的,必定是金玉良。“文和兄,你我同僚多年,万事尽请直,我四人洗耳恭听之文和兄一语断大事儿,这是并州官场公认的。”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贾诩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说道。“王司徒智计无双,他难道会想不到李傕、郭汜等人会追来吗再者这说来,目前只是得到了一个消息,尚且不知真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我之见,王司徒或许还活着,在什么地方儿藏着,先避一避西凉军的风头儿,也是有的。诩觉得三位贤侄的处置似乎有些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