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次子愚忠,是个血性汉子,长子奸狡,定能逃出生天公孙度心中长叹一声,涌起了一阵无力感。自己今年五十有二,经此大败,已然是无法翻身了,比起做大司马吕布的俘虏,被百般折辱,忍辱偷生,委曲求全,莫不如死得壮烈些,莫要让天下诸侯小觑
想到这里,他缓缓勒住战马,翻过身来,抽出腰间的宝剑,冷冷地立在皑皑白雪之上“我便是辽东侯、平州牧公孙度让我投降那是休想我公孙家纵横辽东数年,岂能有投降之将老夫今日便要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话一说完,他便拍马舞刀,一个人对着数百鲜卑骑兵发起了冲锋他的花白胡须在微风中轻轻飘拂,看上去凄美而又壮烈。
“公孙度一世枭雄,他这是一心求死便成全了他吧莫要射他的脸,放箭”带队的校尉长叹一声,右手一挥,下了命令。嗖嗖嗖嗖嗖嗖百余支箭矢破空而出,形成了一片箭雨,黑压压地向公孙度扑来只听得战马一声惨呼,公孙度连人带马,被射成了筛子
“儿郎们继续向北追上那个丢下老父独自逃跑的公孙康,砍下他的首级”
公孙康跃马扬鞭跑在最前面,对身后的马蹄声和惨叫声充耳不闻,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心思,那便是尽快脱离险境,与夫余国和高句丽的援军会合。至于在他身后死了多少人,老父的安危,多少人为了掩护他顺利逃走而被鲜卑骑兵一一射杀,他全都没有理会
他心无旁鹭,快马加鞭,一阵疾驰,有一段时间,似乎身后的追兵少了许多。他心里十分清楚,那些鲜卑骑兵都去追杀他的老父和亲兵了,他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好你们去杀他们,便能为我多争取一些时间,我便能跑得快些,便能多上几分把握逃出去
突然,他胯下的战马突然前蹄一扬,口吐白沫,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好在公孙康身手敏捷,他虽然大吃一惊,却在战马倒下的一瞬间,纵身一跃,落到了厚厚的雪堆里。他抬眼一看,马屁股上一直三尺长的雕翎箭还在簌簌颤抖,大片的鲜血早已染红了整个马屁股和两只后腿。战马重伤之下,还跑了这么远路,已经算得上对得起他公孙康了。
他的亲兵们已经从他的身边疾驰而过了,一个个连忙手忙脚乱地勒住战马,试图兜上一个圈子返回来。此时此刻,鲜卑骑兵已经在三四百步开外了完了公孙康紧紧地闭住了双眼。“夫君,骑我的马”“姐夫,骑我的马”两个声音在公孙康的耳边响起来的。公孙康惊诧地张开了双眼,只见张承姐弟俩齐刷刷地站在他面前,每个人手里都牵着马缰绳。
公孙康一跃而起,跳上了马背,向后一伸手将张承的姐姐拉上了马背。“张承快走”他大喝一声,抱紧张承的姐姐,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了。
张承跳上马背,向着公孙度远去的身影望了一眼,姐姐,报答公孙家大恩的时候儿到了他拨转马头,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一个人向数百个鲜卑骑兵发起了冲锋只是一瞬间,他便和辽东侯公孙度一般,被连人带马射成了筛子与此同时,拨马而回的亲兵们也被鲜卑人一一射杀了。“莫要走了公孙康”“一马两人的那个就是”喊杀声此起彼伏。
公孙康纵马奔驰,可是他这一匹马上驼了两个人,如何能跑得过一人一马的鲜卑骑兵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和公孙度的距离只剩下三百多步了。只听得一声大喝“放箭”嗖嗖嗖嗖嗖嗖只听得一声声弓弦儿想,数十支箭矢呼啸而来,直奔公孙康的后背
公孙康立刻便大惊失色了,这数十支箭矢一旦飞过来,他定然会一命呜呼的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一跺脚,用尽丹田之力,将张承的姐姐用力向身后抛去只听得张承的姐姐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夫君然后便是噗哧哧一阵箭矢射进人体的响声儿张承的姐姐立刻便被数十支箭矢射成了筛子临死之前,她的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死不瞑目。
可是那个一手制造了这个惨案的凶手,大公子公孙康早已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