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只听得楼梯一阵想,管家老张出现在了玉罗刹的身后。“大掌柜的,都弄好了。把所有的丝绸布帛都检查了一遍,完好无损,又换了一遍生石灰,再保存上两三年也莫得问题。我刚才去了都护府一趟,那里的史官告诉我,多则七日,少则五日,雨就能停了。”
“老张,底下的兄弟们有没有说牢骚话你说实话,有话要讲出来,不能憋着,一憋就容易憋出事儿来。”玉罗刹并没有回头儿,她的双眼透过细密的雨丝儿,似乎看到了一些什么。多年习武的经验,使她的第六感极其准确,那茫茫春雨之中,似乎有故人的味道儿。
“大掌柜的,有十几个兄弟,是用自己的钱入的伙儿,看着眼下春雨连绵,下完雨又是一场大战,已然没了信心,总是吵着要回家陪老婆孩子去。回家倒也无妨,我痛痛快快儿的允了,可是他们竟然狮子大开口,要大掌柜的用运到安息的价格购买他们的货物,被我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一顿,正在那里喝闷酒。”老张的脸上青筋暴露,可见他着实气得不轻。
“是李三他们几个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他们几个都是小商小贩出身,眼皮子浅,一有挫折就大退堂鼓。按理说,货刚到了它乾城,即便是收购,也要用它乾城的价格,这里距离安息毕竟还有好几千里呢。再者说来,他们自己进的私货,卖不出去又关我们什么事儿”玉罗刹用细嫩的手指拢了拢被细雨打湿的头发,裹紧了身上的厚实斗篷,轻声儿说道。
“就是呀商场上讲究的便是信誉,一既出驷马难追像他们这般输打赢要,岂能做得了大事儿”老张愤愤不平地骂道。“老张,这些人既然不是做大事儿的材料儿,还是早早地打发了好。此去大秦,关山万里,一路上留着都是祸害。这样吧,你把大家召集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答应他们,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凡是想打退堂鼓的,都照此处理。”
“大掌柜的,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老张诧异地说道。“老张,莫要如此说,这些人既然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勉强留下日后也会出乱子的,不如现在下决心消除隐患。他们看的不过是眼目前的蝇头小利,给他们便是,最终后悔的还是他们。”玉罗刹平静地说道。
“大掌柜说的也是留着早晚是祸害,莫不如早早地打发了我这就去办。不过丑话要说在前头,这一次就这样了,日后大家伙儿可就要亲兄弟明算帐了。贵霜的军队如何是并州军的对手只要大战一完,商路一通,这帮人肯定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们的。我老张就先断了他们这一条儿后路”想起日后李三等人跪地苦苦哀求的模样儿,老张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隐儿,你下去玩儿吧只是不能去雨里。”玉罗刹终于放话了。
一听这话儿,赵隐立刻就喜上眉梢儿了,他随手把书本儿一扔,一溜烟儿便去了。玉罗刹苦笑了一声儿,将杂乱的书本儿收拾好,往铜制的熏炉中添了一块儿熏香,然后取下火盆儿上吱吱作响的铁壶,将自己面前的硕大的长嘴儿细瓷大茶壶灌满,这才缓缓坐下来了。
“既然有古人来访,为何不出来相见”玉罗刹朗声说道。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长笑,从敞开的窗户外面径直走进了一个人,没错儿,他是走进来了。他双脚踏在空气之中,就仿佛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进来,就仿佛他的脚下不是虚无的空气,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地一般。
来人四十岁左右,身材高瘦,黑色面皮,脸上如刀削斧凿一般,双眼精光四射。他的腰间系着一柄宝剑,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手中拄着一柄拐杖,身穿一袭布衣,赤脚芒鞋。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戒指,那戒指非金非铁,是一条栩栩如生的蟠龙,具体而微,正是太平清领道教主的信物此人正是大贤良师张角的继承人,太平清领道的第二人教主虚竹子“参见教主教主别来无恙乎”玉罗刹的眼中显露出一丝惊疑之色,拱手施礼道。
“一别一十四载,不想再见之时,教主神功已然大成了看教主的样子,是已稹金丹圆满之境了恭喜教主贺喜教主”虚竹子径自在玉罗刹对面儿坐下,提起长颈儿细瓷大茶壶,在粗瓷大碗中慢慢地斟了一碗温茶,一饮而尽,然后他哟们挥手抹抹嘴角的茶渍,朗声说道。“赵夫人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只是要看一看故人的妻子而已,你不必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