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尽然,司隶的世家大族,跳出来反对赋税新政的,不过是一小部分,这些人都是横向霸道惯了的,如此对待大司马。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董卓便是殷鉴。还有一部分是支持的,比如聘老陆纡。大多数人还都在观望风色,看看哪一边儿风大便往哪一边儿倒。”
王司徒的这一番话,道尽了朝野之间的争斗真意,本朝的党争,历来都是如此的。赞成和反对的都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暂时保持中立,做一个看起来极其冷静的看客,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加入战团的。对于大争之世,大乱之世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极好的选择。
“据说,聘老手中的土地,在这一年间早就陆续卖出了,如今他的手中智留下了一千亩良田,所有的钱财都投到商业之中了。大司马号召组建开拓丝绸之路的商队,他便出了两万金。当时所有人都笑他傻,好好儿的良田不要,反倒要去鼓捣什么劳什子商队现在看来,聘老的良田都卖了高价儿,不但如此,还获得了大司马的极大好感。聘老真是商界奇才呀,不但有陶朱公之才,还有范蠡之智。”一提起聘老的精明和眼光儿,陈群便满脸的佩服。
王司徒摆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疲惫之色。“长文,聘老的那一位令孙陆逊陆伯,和大司马家的二小姐吕玲绮相处得极好,整日里形影不离。虽说都还是孩子,但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一向是最弥足珍贵的,有了这一层关系,江东陆家自然会选择站到大司马一边儿了。”
作为天下第一首县,陈群的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玲绮和陆逊的事儿,他如何会不知道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得如此之深,如今王司徒一点醒梦中人,他立刻便恍然大悟了。聘老是千年的老狐狸,宦海商海浮沉多年,想来是早就看出了大司马的未来,这才下了重注。
“噫王司徒此极是真正是一点醒梦中人聘老的眼光气度,实在是我等望尘不及呀只有王司徒的一双慧眼,才能看尽这世间的诸般花样儿”在顺手拍了王司徒一记马屁之后,陈群又问起了一个他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郭奉孝的态度何以转变地如此剧烈”以前的廷议之时,郭嘉是持反对态度的,可是最后一次廷议,他却一不发。
“唉奉孝是心中有事儿呀。他出身于颍川世族,于情于理,他都该为颍川世族力争,他持反对意见,是理所当然。可是,他的一条命是大司马救下来的,现在的形势,大司马内忧外患,捉襟见肘,财政上更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大司马逼世家大族表态,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左边儿是亲朋好友,右边儿是救命恩人,他只好两不相帮了。”
陈群再一次恍然大悟了,他不禁在心中暗暗伸出了大拇指,刹那之间,对王司徒的佩服便如同大河之水滔滔不绝了。王司徒不愧是四朝老臣,老成谋国,这一双慧眼,看尽了朝野之间的所有弯弯绕儿。“大司马已经下定了决心,您老又是世家大族的代表,当何以自处呀”
“长文,不瞒你说,老夫的处境比郭奉孝还要艰难,左边是世家大族,右边儿是大司马,哪边儿都要帮。可是治一经损一经,帮了这一边儿,就要将另一边儿得罪得透透儿的。这次站队,实在是站得左右为难呀。今日的情形,你也都看在眼里了。世家大族以为我再支持他们,荀攸和赵岐也以为我在支持他们。再不脱身,老夫就会深陷泥潭之中,脱不得身了。这几日来,老夫一直在暗自思索,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该何以自处最终,老夫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既然管不了,老夫便躲出去好了省得两头儿不讨好也暂时免了站队。”
“躲出去往哪里躲”一听这话儿,陈群立刻便大惊失色了。朝廷三公之中,皇甫太尉是个老卒,向来压不住文臣的,司空种拂垂垂老矣,不怎么管事儿。只有王司徒是四朝老臣,年龄也不算太大,洛阳朝廷的大事儿小事儿,多亏他折中其间。他走了,朝廷该当如何
“唉老夫的本意,不过是想找个差事儿,出去躲上一段时间。可是仔细一想,如此一来,世家大族和大司马都不会容我出去躲清闲的,那便要找一个真正的重担去挑。现在的朝廷,最大的担子便是军务了,我服已经上疏朝廷,领兵去收服南阳郡,与刘景升作战。”
看着陈群疑惑的目光,王司徒笑道“长文,你不必担心,荆州兵弱,并不是很难打。我已经上疏朝廷,调西凉兵来打荆州,西凉兵最是凶悍,用来打刘景升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