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还比较明白,国家耗费钱粮,用来养士,自然是想培养有用之才。如今太学所出的人才,骄娇二气甚重,远远比不上京师大学堂的学生。所费的银钱和精力斗都打了水漂儿,朝廷震怒,要加以裁抑,逼迫太学的学生们好生学习,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与其去和朝廷力争,莫不如仔细想想京师大学堂是如何做的,用来取长补短。
对于极少数大司马的坚定反对者来说,自从光武中兴以来,世家大族的地位总是仅次于皇族的,这是本朝的国策。世家大族出身的学生们,吃得稍微好一点儿,住得稍微宽敞一点儿,做官儿稍微高上一点儿,都是顺理成章的,谁让人家的祖上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跟着光武帝打过江山呢祖宗打下的江山,不让自己的子孙来做,难道还要让穷棒子们来坐吗
如此一来,物议便沸腾了,太学之中,少部分人指桑骂槐,四处串联,大部分人却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很快,京师大学堂的学生们也得到了消息,他们顿时便欢声雷动了。世家大族和小民百姓之间,一向有一道巨大的鸿沟,如今,这一道鸿沟终于被大司马打破了
寒门出身的京师大学堂,凭着自己十几年的积淀,终于完胜了拥有千年历史的太学,这是何等令人激动的成就一时之间,京师大学堂的兴高采烈和太学的满脸寒霜,立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边儿的学生彼此看对方,都隐隐地有一股如鲠在喉的味道儿。在卢子干和蔡大家的竭力压制下,虽然并没有到动手儿的地步,可是,相互之间的积怨早已甚深了。
吴珂以死明志,这件事儿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太学的八千学生当中,已经有两千多前来围观了。吴珂的居处就在太学外数百步,太学和京师大学堂之间的距离也不远,两千多太学生聚成了一团,立刻便引起了京师大学堂学生的注意,片刻之间,也聚拢了数百人。
比起太学,京师大学堂的规矩甚严,每个学生每日里都有很多事儿要做,教习们随时检查。即便是休沐日,也要做一堆儿事儿,并没有什么时间出来看热闹儿。出来围观的这数百人,都是最喜欢关心时政的,好在他们只是远远地围观,并不靠近,打算弄清楚了就走。
数百太学生抬起吴珂的尸首,喊着口号儿,径直往南宫奔去。京师大学堂的学生一看,立刻就不愿意了,吴珂是死了,可是和大司马何干呀“诸君,你们要去哪里呀”一个胖大的京师大学堂学生,脸上带着冷笑,带着十几个同学,死死地挡住了太学生们的去路。
“去哪儿去南宫请愿”带头儿的太学生一瞪眼,大声吼道。“请愿请什么愿”胖大学生惊诧地问道。“吴仲临以死明志,反对赋税新政,号召学生罢课,商人罢市,逼迫朝廷还世家大族一个公道我们请的就是这个愿”带头儿的学生面如锅底儿,声如惊雷。“对头请的就是这个愿”“闪开好狗不挡道”数百太学生中,顿时爆发出了一片怒吼。
“吆呵为世家大族请愿那咱们可得好好儿掰扯一番了”胖大学生双脚牢牢地站在地上,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他的嗓子本来就洪亮,此刻一提高了声音,方圆十里之内,立刻便人人都能听得见了。“方今讨吕联军四面进逼,贵霜人也来凑热闹儿,这是外患。大旱刚刚过去,小民百姓们还要供应军粮,服徭役出差役,这是内忧。方此之时,不施行赋税新政,钱粮从那里来在这个紧关节要的当口儿,你们跳出来闹事儿,和叛逆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胖大学生又提高了几分声音。“我说诸君呀,看在同窗的份儿上,我奉劝各位一句儿,莫要上了别人的当去年的大旱,世家大族在哪里如今强敌环伺,国库空虚,世家大族又在哪里大司马拼了老命,才把难关过了,你们又都跳出来兴风作浪了”
一惊醒梦中人,一些方才义愤填膺的太学生立刻便出了一身透汗,这黑厮说得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