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休要聒噪,请听我高览一不错,是我高览主动请缨,在主公的面前讨下了这一支令箭”高览拎起外表坑坑洼洼的长嘴细颈儿大铜壶,给自己满满斟了一盏微温的茶水儿,一饮而尽,然后用右手抹抹嘴巴,抬起双眼定定地看着诸将,看上去神态闲适之极。
“将军您这不是把我们往火坑中推吗”“完喽完喽这下子必死无疑喽”“主公怎么能如此措置我们可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弟兄了”“唉大难临头各自飞嘛,谁顾得了谁”高览的话音刚落,军帐之中立刻响起了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顿足捶胸者有之,嚎啕大哭者有之,一个个如丧考妣,整个大帐之中如同开了间车马店一般,闹闹攘攘,热闹极了。不光是刚刚分拨而来的将领们不满意,便是高览麾下的诸将,也一个个火冒三丈了。
这也难怪,向死而生无他求,不过是人在激愤之下的过激反应,持续的时间绝对不会太长。但凡有一丝儿活路,谁他娘的想死呀即便是卑微如同蝼蚁一般活着,也胜过轰轰烈烈地去死。眼看着诸将择人而噬的目光,高览心里立刻就咯噔一下,他娘的老子一时嘴快快,忘了杨德祖临走之前的嘱咐了。这蓬儿扯得太高了,得赶紧落蓬儿才是,否则性命堪忧呀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吵吵闹闹地干什么这里是中军大帐,不是他娘的菜市场你们都是冀州军中的高级将领,不是他娘的小商小贩儿哪一个再不住嘴,小心老子砍了你们肩膀儿上的八斤半当尿壶”高览一拍案几,长身而起了,这法子太管用了顷刻之间,诸将便都捂住了嘴巴,气呼呼地重新坐下了,元伯将军一向注重军纪,一定要小心他真砍了你
一看诸将都闭嘴了,高览心中悬着的那一块大石头这才咯噔一声落了地儿。老子不发威,你们以为是病猫为将之道有张有弛,打了一巴掌,就得马上给个甜枣吃。想到这里,高览缓缓地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的脑袋都让驴踢了不是给老子仔细想一想就凭你们这些老弱病残,即便是让你们突围,你们又他娘的能突出去吗还不是死路一条”
一听这话儿,诸将立刻就睁大了双眼,定定地看着元伯将军,这么说有那素日里伶俐的,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元伯将军此大善看他老人家的样子,定然是胸有成竹了,看来我等竟然还能得脱大难,逃离生天得,高览立刻从天杀的变成他老人家了。
“主公给我的命令,是让我率军守足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可以投降并州军。”高览徐徐地说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天两个时辰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外面并州军的投石车、床弩足足有数千辆只要瞄准我们攒射,别说两个时辰,一个时辰都烧高香了”
几个素来莽撞的校尉立刻就破口大骂了。此时此刻,原本的主公袁绍袁本初,早已被他们在心中暗暗骂了了狗血喷头了。在座的诸将每一个都在心中咒骂着,想和袁绍家中的女眷们发生某种不道德的关系。他奶奶个熊投降就投降呗,限定两个时辰干嘛这是谋杀
“诸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看着诸将群情激奋的样子,高览只好再一次以掌击案了,比起上次,这一次的力度小了许多。“诸君,主公要分路突围,他老人家换上士卒服饰,混杂在乱军之中,要星夜赶回冀州。若是我们坚持不了两个时辰,他老人家如何逃回冀州呀”
“他奶奶个熊他袁绍要保命,要逃回冀州,我们就要白白送死吗老子跟着他打遍了幽并青徐四州,到头来像一块儿破抹布一样,被他轻轻一抬手,扔了”这一下终于图穷匕见了,一个膀大腰圆、性如烈火的校尉拍案而起了身经百战之后,身披十余创,却被主公抛弃的滋味儿,实在是难受之极一时之间,诸将都沉默了,湿着眼角儿快要嚎啕大哭了。
一看火候儿差不多了,高览顺势收蓬了。“诸君,主簿杨德祖献上一计,我答应了此时此刻,他正去见大司马吕布。我同意全军投降,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两个时辰之后再投降。若是并州军不允,我们便全军死战到底这个账儿,我想大司马是能算明白的”
“我等谢过元伯将军谢过杨主簿救命之恩,定当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片刻之后,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诸将齐刷刷地伏地行了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