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徐龙骧病了,而且是重病。如此一来,李傕、郭汜、樊稠三人的军队就放羊了,据说做下的案子数不胜数。王司徒早就想收拾西凉军了,正逢着瞌睡,有人送来了一个枕头儿,他老人家还不接着于是乎,王司徒打定了主意,杀掉西凉诸将,以王家子弟代之。如此一来,西凉军便成了王家军喽。可是,他的这番心思,被李傕、郭汜猜到了,两个人这才想到谋反,先准备去劝说徐龙骧答应。没想到的是竟然气死了徐龙骧,李傕也死了一个从弟,这下子梁子就彻底解不开了,不反也得反了无论如何,徐龙骧是死在他二人手里的。”
“后面的事儿,大家伙儿都清楚了,王司徒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仅自己被杀,还赔上了三个儿子。要我说,这事儿就怪王司徒的倔脾气,西凉军的头难剔,这谁都知道。你学学大司马呀,不断地调入调出掺沙子,再加上战场上的损耗,不出一年,就能完完整整地吞掉西凉军。这下全都完喽王司徒阖家罹难,王使君和老王述也危在旦夕,忒不合算喽”
面团团府富家翁的商人终于说完了,他缓缓坐下,享用着别人刚刚端过来的一碗赵酒。
“可不是咋地王司徒一死,马太常去河南尹的府邸去报丧,据说老家主一口气儿没上来,接连吐了三口血,喷得老高了,都喷到了房梁儿上喽一看老夫如此,王使君激愤之下,也晕过去了。据说,是张神医和华神医两位神医亲自诊治的,看样子,父子俩都活不了几天喽这可是我三弟的姐夫的三儿子亲口说的,他可是在河南尹府邸之中做主簿的”
说到这里,清癯汉子得意地白了商人一眼。瞧我三弟的姐夫的三儿子,可比你儿子叔丈人的三小子的大姨的连襟儿的五兄弟的关系近得多喽再说,咱的亲戚还是主簿呢。“哎呀呀兄台原来是官亲呀失敬失敬日后咱们可要多亲近呀”商人满脸堆笑地拱手道。
“哎呀呀老兄见外了,见外了王司徒、王使君,再加上老家主,这三个人可都是太原王氏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呀,他们一走,这太原王家可就要衰落喽”清癯汉子先假装儿客气了一下,这才把话题引了回来。“就是嘛”左右的看客们都纷纷点头了。
“古今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家衰落了,严家可就是第一世家喽”富家翁看看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据说,西凉诸将此次叛乱之所以能够被迅速平定,全赖新任南阳太守严宽严大郎运筹帷幄,指挥若定,说动了张济,这才给李傕郭汜来了一记闷棍”
“噫还有此事儿薛翁,还请仔细说一说”围观的众人立刻便莫名惊诧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薛翁得意地白了一眼清癯汉子,继续说下去了。
一刻钟之后,面团团如富家翁的商人终于说完了,他端起酒盏,小心翼翼地饮了一小口凛冽的赵酒,这才作出了结论。“旬月之内,王家的大佬们都将驾鹤西归。王家子弟之中,能拿得出手的不过是王翰――他如今是九卿之一的太仆、王凌、王晋三人,后两个都是太守。”
“嫡枝儿的王凌,因为上一次的兵变事件吃了老大的挂落儿,反倒不如王翰和王晋两个后起之秀。在五原郡时,王晋是大司马的老上司,九原围城之役中,王晋和王翰曾经和大司马并肩战斗过,而且双双身负重伤。大司马是热血汉子,这一份袍泽之情,定然会谨记在心的。与此相反,王凌是贵介公子,心思又重。所以嘛,依我看来,日后王晋、王翰两个人的仕途,要比王凌顺遂地多。如此一来,嫡枝儿衰落,旁支儿强盛,这太原王家的家务事儿,可就不太好处理喽,总得好生掰扯一阵儿喽。”商人长叹一声,好像心中有无数隐忧一般。
“这就是喽太原王家,成也司徒,败也司徒,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呀”清癯汉子朗声说道。他端起了半碗凛冽的赵酒,咕咚咕咚灌下肚去,淋漓的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打湿了他的前襟儿,散发出浓烈的酒香。“诸君就此别过今日只是闲谈而已,切莫当真。”
他立起身来,取下自己的斗笠戴在头上,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出了这一间酒肆。走出了百余步之后,看看四下无人,他便端正了身体,不再踉跄而行了。午后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是那样的平和,此人的脸庞似曾相识,充满着智慧和怜悯,赫然正是虚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