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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日,午时,豫州、陈留郡,酸枣县城。
酸枣,是一个地名,春秋时归郑国所有,名为“廪延邑”境内有虚廪堆延绵不断,故谓之廪延。古时的史官行文向来精炼,称之为郑廪延邑或郑延邑。春秋传襄公三十年记载“郑游吉奔晋,驷带追之,及于酸枣。”秦王嬴政五年,昭告天下,实行郡县制,以境内多棘,置酸枣县,棘,便是酸枣。酸枣,是一种类似枣子的植物,果小而味酸。
高帝开国之后,沿袭秦制,仍然称之为酸枣。文帝十二年,大河在酸枣县决口,滚滚向东,冲垮了金堤。武帝元狩元年,以酸枣县归属陈留郡,元帝永光三年,以酸枣县归属济阳国,建昭五年,酸枣县复属陈留郡。酸枣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位于大河、濮水和阴沟水之间,向东是徐州,向东北是兖州,向南则是豫州。控制了酸枣,便扼住了从司隶东进的咽喉。
三年前,十八路诸侯起兵,叩关西向,讨伐董卓,大本营就设在酸枣。这一次关东联军西向讨伐大司马吕布,大本营同样设在酸枣。三路大军之中,袁术的扬州兵以郾县为大本营,袁绍的冀州军以陈留为大本营,让出了陈留城的曹操只得率兵北上,以酸枣为大本营了。
几天前,曹孟德亲提精锐数万,从酸枣出发,向西疾驰,准备袭取大汉的京师洛阳城,大本营酸枣的精锐步骑为之抽调一空。可是,鉴于酸枣的战略位置,曹孟德嘬了半天牙花子,还是一狠心一跺脚,留下了一千骑兵和三千步兵,除此之外,还有三千辎重兵,固守酸枣。
说句实话儿,天下的诸侯之中,麾下有骑兵的人很多,可是,有精锐骑兵的却少之又少,只有袁本初、曹孟德和死去的公孙伯圭三人麾下有上万的精骑。何也大司马吕布取得幽州之后,几乎垄断了所有的养马之地,再加上善于骑射的勇士都在幽并凉三州,这两点就彻底断送了天下诸侯的铁骑之梦。原来辽东孤悬海外之时,还可以下大本钱,卑辞厚币,去青州右上角儿的东莱和公孙度讨价还价一番。如今,公孙度也完犊子了,东莱的马市也彻底黄了。
留在酸枣的一千骑兵,胯下所骑的脚力大半儿都是用来拉车的劣马,甚至还有三四成儿骑的是骡子和驴。这样的骑兵,拿出去会被天下诸侯笑掉大牙的,可是曹孟德却浑然不以为意。虽然只能装装样子,但是用来吓唬一下山贼土寇,往来奔驰,传递一下消息总能行吧。
号称铁骑的骑兵都是如此,显而易见,剩下的三千步兵和三千辎重兵更是不堪了。那一千骑兵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好歹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这三千步兵却是郡兵中淘汰下来的残次品,只是训练过半年而已。至于那三千辎重兵就更简单了,抓些民夫训练几天罢了。
步骑七千,听起来威武雄壮,再穿上整齐的号衣,好歹人人有一副刀盾,或者是一杆长矛,往城墙上一站,看起来威风凛凛,足以唬住那些马匪沙盗。曹孟德是天下少有的英雄,惯会玩弄阴谋诡计,按照他的本意,左右是要攻取大汉的京师洛阳城的,这七千人就戳在这酸枣城中,戳上个几天几夜,洛阳城也就攻下来了。说句笑话,这七千人总能胜过草人吧。
这七千花架子军队,都交给一个姓王的校尉管带,王校尉单名一个英字,是豫州人士,出身于武将世家,祖上五代之内,最高的官职曾经做到过屯长。关东出相,关西出将,这样的出身,在豫州也算是有一号了。王校尉为人谨慎,老于军伍,资格极老,和袁公路麾下的大将淳于琼仿佛相似。可是,王校尉有一个非常突出的缺点,那便是好酒,已经到了嗜酒如命的地步,一旦开喝,定要喝得个酩酊大醉。就因为这一点,曹孟德才嘬了半日的牙花子。
“你只要守满十日即可,不出十日,我必定能够袭取洛阳城。若是小股马匪沙盗前来,出骑兵将他们赶走便是,若是遇上大股儿流寇,安心守城即可。只要守够这十日,丢了酸枣我不怪你。可是有一条儿,不得饮酒若是饮酒误事,我砍下你的项上人头做尿壶儿”
临行之前,曹孟德还有些不放心,特意把王英唤了来,仔仔细细叮嘱了一番才离去。
曹老大说话一向算数儿,赏疑则与,罚疑则去,摄于曹老大临行之前的威胁,王校尉当真儿戒酒了,七日之内果真滴酒不沾,酒瘾发作之时,哪怕是以头撞墙,他也不敢开戒。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忍受着千般折磨,每日里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今日终于是第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