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感过于强烈的时候,每个人的表现都不同,或许流汗、或许流泪、或许晕倒,甚至麻木。
此时此刻的晁千琳只感到自己小臂以下凉凉的,右手不听使唤,灵觉感应下依旧握在手心的火刃怎么也拿不到近前,却完全没有右手已经离开身体的感觉。
因为神经也和手臂一起被切断了,剧痛在几秒之后才从创口扩散到晁千琳全身,但在此之前,她的身体就已经自发地剧烈颤抖起来。
也正是凭着这种对危险的条件反射,她才在眩晕之中跃后一步,躲过了另一次攻击,搞清了切断她小臂的到底是什么。
一颗杏子大小的黑色球体从雕像上方翻开的墙砖中发射出来,击打在晁千琳身前的地面上,外皮骤然爆开,滚烫的粘稠岩浆从中涌出,又在一瞬间将热度散发出去,冷却成一团泛着亮光的固态金属。
在刚刚靠近雕像的时候,她的手被这样的岩浆弹砸到,巨大的冲击力和上千度的高温在一瞬间切进她的皮肉,灼烧折断了她的骨头。
细看之下,无论是地上的断手还是她手臂的断茬上都和那块地面一样附着层银灰色的金属,断面附近的皮肉被烧得发黑,却没有一点儿血渗出来。
晁千琳还来不及喘口气,头顶就接连传来石砖翻开的隐蔽声音。
和这次的数量比起来,之前两发试探性的熔岩弹简直像是枪械卡壳。
任道是慌里慌张地往房间中探头,口中念动遁地的法决,想将自己融进墙砖,拖着晁千琳藏进地面,躲开这几乎没有死角的攻击。
可是道家的口诀向来繁琐,他还没动身,数不清的黑色小球已经从四面八方砸了下来,根本没给晁千琳躲闪的空间和重新念动悯火诀聚起血屏的时间。
晁千琳完全呆愣住了。
疼痛、恐惧、后悔、绝望、思念、不甘,她不知道原来一秒钟可以这么长,长到她脑海中流过的每种情绪都带着与之相关的回忆,挤压到她的眼前。
唯一的亲人也就罢了,她恨极了自己在此时此刻为那个让她纠结为难的扭曲感到纠结,甚至难过。
可是就是这个扭曲,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到了她身边,把呆站着的她按进怀里。
“啊——”
接触到他胸口温度的同时,时间好像恢复了正常的一倍速,晁千琳在这样的落差之中失控地尖叫出声。
可转眼间,时间又在噼里啪啦的炸响和皮肉烧灼的滋滋声中再次慢了下来。
被一个没有任何安慰意义的怀抱搂住,忍受得到生死结果的时段依旧漫长。
只是这次让她感到绝望的是,这个怀抱属于白明。
晁千琳本能地推搡着他,好像这能改变他正承受这些必然夺命的攻击的事实。
“没事的,没事的……”
听到这话,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他在这时还在安慰她什么?
她几乎能感受到那些熔岩弹透过白明的胸膛传过来的灼热,不知道是那些过头的灼热真的那般接近,是听到皮肉烧灼的声音产生的幻觉,还是自己断手带来的必然感受,她整个人都痛到控制不了泪水。
门外的任道是同样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抖如筛糠,甚至撕碎了手上捏着的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