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孩子刚出生时,文光秋曾经屡次和妻子商量让孩子呆在身边。“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母亲不在身边。孩子在一起,感情会好些。”可惜妻子要出门打工,孩子最终被送回乡下外公外婆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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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文光秋的孤独相比,汪木林的童年看起来要惬意一些。他家住在南华省HY市,父母和几个亲戚都在玉海打工,父亲当协警,母亲承包饭堂,在城里修了房子,经济条件不错。
汪木林小时候在河源和爷爷奶奶生活,之后去玉海上民办学校,寒暑假仍时常回到老家。在乡下,他呆不住,问爷爷奶奶要了钱,自己坐火车到处逛,没钱了就被警察遣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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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木林的父母重男轻女,作息时间又和他相反,平日里不怎么管束他,只是不断地给钱。在学校里,汪木林和一帮本地同学一起欺负潇湘、天府的外籍同学,这些少年本与他同命连枝:父母都在玉海打工,童年都是留守儿童。汪木林就是“看不得他们跳,听见他们说话大声,就过去打”。
打伤了人,妈妈赔点钱了事,告诉他自己没吃亏就好。声名狼藉的汪木林上了当地学校的黑名单,四个月换了三所学校,每到新学校,就带一帮人去挑战先前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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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初一,他终于辍学了,这是早晚的事,他从小学六年级就由开迪吧的表哥带着吸食冰毒和麻古,几天就要“麻”一次。一直到他入狱前,父母对此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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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长大的留守儿童来说,回归高墙外的社会,摆脱早年滑落的人生轨迹并不容易。学习电梯等特殊行业操作技能,是监狱为他们提供的职业准备,但在心理上,走出成长年代的“留守阴影”是他们沉重的课题。一旦走出高墙,“刑满释放犯人”的面具仍旧戴在他们脸上,和内心艰难完成的自我清理和认同产生矛盾,受到更大的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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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很难联络释放的犯人,“有联系的都是好的,坏的就没有下文”。再次获知情形,往往是犯人几年之后重新犯案,而且一般是回流到这座沿海城市犯罪,被重新关进这座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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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完成2017年度《大东土联邦留守儿童心灵状况白皮书》的刘亚菲教授称,留守儿童在成年后,出现犯罪的几率会更高些。
这和监狱管理方的担心一致。一位管教狱警判断,留守儿童背景的犯罪尚未到达高峰期,因为大东土联邦打工潮出现在1995年前后,留守儿童现在大都在20岁以下,“他们成年之后进入社会,才是更令人担心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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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章无双的调研中,“留守儿童”背景的犯人与父母分离的时间平均超过8年。按照人格阶段发展理论,当时他们正处在人格形成的矛盾冲突期,而留守或单亲儿童在自我冲突中孤单无助,还受到外界来的心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