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摇了摇头,状似对能持迟钝颇为失望,可这头才不过刚摇了两下,他自己就率先失笑了起来,陪着师傅上来送酒安慰的能持见状,虽不知师傅在笑什么,可是赤子心性的通透叫他感觉到师傅的心情忽然变好了,于是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法海将喝了好几口的酒坛朝着能持递了过去,后者笑声立刻一僵,然后脸色通红的摇头摆手,那模样看起来活像是个偷腥的黄花闺女被人抓了现行,满脸的扭捏惶恐,法海冷哼一声:
“你和渡真师傅在雷峰塔里醉酒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装什么装!”
能持只得接了过来,没过一会儿便喝的天地倒转,和他敬若神明的师傅称兄道弟起来。
能持抱着就剩一口的酒坛死活不愿意撒手,大着舌头问:“师傅,您那么高的法力,还有什么可愁的啊?”
脑海中顿时又自浮现出那些在史册中的种种描述,以及白天雷峰塔中那道庞大的妖龙身躯,还有.....那张在西湖边上幽怨的俏脸。
法海长出了一口气,伸手袍袖一摆,就在能持以为自家师傅会说点什么人生感悟的时候,他怀中死命抱着的酒坛忽然被一股温和却不可抵挡的气机生生夺了过去,径直将这美酒托了起来,被法海一口饮尽。
“你....你....!”
被抢了仅剩一口美酒的能持,神情格外激动的指着法海,后者抹了抹嘴,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他一眼,能持立刻酒醒了大半,竖着拇指由衷称赞道:
“好酒量!”
法海张嘴打了个酒嗝,意兴懒散的以手做枕,竟是打算就此在屋顶睡下。
世间收藏美酒,凡年份越高的,气味香则香矣,但是饮下去味道却颇为寡淡,素来为豪客所不喜,却是许多高门大族之人附庸风雅的装逼之爱,渡真师傅收藏的这种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年份高,气味醇厚,而去酒劲也相当的厉害,以法海的酒量不用法力化解的话,居然也有了七分酒意。
醉了好啊,一醉解千愁。
法海酒意上涌之下,枕着自己的胳膊就这么仰躺在藏经楼的屋顶缓缓入眠。
能持见师傅就这么睡着了,于是便轻手轻脚的提着那空酒坛下了楼,跑到寺外的西湖边奋力的将酒坛扔到狐狸,彻底的毁尸灭迹之后方才回房间,去给法海找挡风的被子,看他手法娴熟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这边能持的一番孝心且不去多说,那边的法海在屋顶入眠之后,居然来到了一个异常真实的梦境当中。
要知道,修行中人上体天道,道行越是高深的便越是无需水面,更不要说入梦,但凡入梦者,大多都是冥冥中的什么感应所产生,而法海这次入梦的场景不是别处,正是天柱山深处,封印有神秘青铜门的那个石洞。
此时的法海,一身浩如烟海的高深佛门道行全部荡然无存,反而是他在正式出家受戒之前所修持的诛仙剑胎运转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