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说她打小就像大姑姑,大了之后更像。因此,在谢家的几个孩子里头,祖母也偏疼她些。
旁人有的,她有,甚至比旁人的还要好。
旁人没有的,她也有。
谢老夫人看着谢云锦有些出神,房嬷嬷突然开口道。
“老夫人,该喂着姑娘喝下安神汤了。”
房嬷嬷这句话,把谢云锦和谢老夫人二人的思绪,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
待亲眼看着谢云锦喝下安神汤之后,谢老夫人叮嘱元娘子留在屋里,好生看着谢云锦,房嬷嬷就搀着谢老夫人出了屋子。
院里已经站满了伺候的丫头婆子小厮,有青萝院的,也有鸣鹤院的,还有花房,前院后院的。
“今日花房值守的管事,是哪一位?”
房嬷嬷搬了一张梨花木的太师椅出来,摆在了廊下。
谢老夫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头,准备训话。
院里的一干人等听着房嬷嬷这么问,就议论纷纷起来。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胖脸婆子,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
“回房嬷嬷的话,老奴便是今日花房值守的婆子!”
“原来是你呀!带下去,杖责三十!明知道姑娘犯了病,神志不大清楚,还听了姑娘的话,随着姑娘一道疯!不打你不足以服众!”
房嬷嬷一声令下,身后站着的几个身形壮硕的粗使婆子,就站了出来,把那花房的管事婆子,给拖了下去。
紧接着,就听见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声。
院里站着的几个胆小的丫鬟,听着那个声音,赶忙抱在了一起。
“从今日开始,谁再敢没经过老夫人的准许,打算陪着姑娘一道疯,就休怪老婆子不近人情,要打发你们出府了!”
房嬷嬷话罢,就让院里站着的那些个丫鬟婆子小厮,统统都散了。
房嬷嬷是谢老夫人身边最得力堪用之人,她的意思,就是谢老夫人的意思。
老爷又对老夫人孝顺至极,违背了老夫人的意思,就休想在谢府之中,再混下去了。
这样的道理,那些个丫鬟婆子,还是晓得的。
谢老夫人又进了屋里,瞧着谢云锦躺在榻上,睡得不省人事,她这才又出了屋子。
“老夫人,姑娘挖出来的那具白骨,该如何处置?要不老奴喊人,来把那具白骨给烧了?”
房嬷嬷跟着谢老夫人出了屋里,到了屋后的那片竹林旁。
细细打量过一番,妙法仙师亲自布下的金光神咒禁制,并未受到影响。
只要金光神咒的禁制威力依旧在,搭上罗氏身边婆子布下的五雷法阵,再配合上自己十多年前布置下来的封灵阵。
那道邪祟,就永远别想出这个院子。
她要她形神惧灭,魂飞魄散,一辈子都别想转世投胎。
只要她把她一直困在这里,那阎罗生死薄上,就永远没有她的名字。
“不必了,那具白骨是从哪里挖出来的,就继续埋在哪里。只一点,在它的周遭,撒上朱砂黑狗血,我要一点一点,耗尽它身上的邪气!”
谢老夫人说着,面上不知是笑还是哭。
房嬷嬷看得心惊胆战,还是嘱咐底下伺候的丫鬟去办了。
正当房嬷嬷要搀着谢老夫人离开竹林的时候,房嬷嬷突然走近谢老夫人,附耳说道。
“鸣鹤院的小丫头递出来消息,说夫人离府,去了杭州。看模样是想要去金山寺请了法海禅师回府来。”
法海禅师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会顾得到旁人。
数十年前,法海禅师收服了为祸镇江的白娘子,和白娘子的那一战,虽然把白娘子镇压在雷峰塔下,但法海禅师自己也是元气大损。
否则四年前她亲自请了法海禅师回府的时候,照理说以法海禅师的法力,收了锦娘身体里的那只邪祟,不在话下。
可是当时法海禅师并未选择降伏,而是施了法咒在锦娘身体里,暂时压制住了那只邪祟。
原因就是因为和白娘子一战,法海禅师元气大损,这些年也未曾回府过来。
前些日子谢老夫人亲自卜了一卦,算出了法海禅师大劫将至。
看着老夫人久久没有言语,房嬷嬷忙推了一把面前的谢老夫人。
“老夫人,要不老奴派出咱们的人,去跟着夫人。”
“不必了,夫人心底里,到底还是挂念着锦娘的,就让她去吧!”
谢老夫人话罢,独自走在了前面,把房嬷嬷甩在了后面。
老夫人不是一向腿脚不方便吗?
怎么如今竟好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屋里,谢云锦睡醒之后,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都给忘了。
许娘子帮谢云锦把脉看了一遍,姑娘的脉像,并未有什么不妥。
只是姑娘怎么就记不得今日发生的事了?
谢云锦低下头想了半晌,的确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她喝了祖母带过来的那碗安神汤,随后只觉得困意来袭,再之后,她便什么也记不清楚了。
莫非是那碗安神汤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