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则不来,一来就来四个,冯紫英受到来信时已经能感受到了来自朝廷不一般的重视程度。
练国事带队,范景文、贺逢圣、吴甡跟随而来。
他们一行来得很快,几乎是冯紫英第三封信到的第三天,就开始启程南下了。
看完来信,冯紫英也觉得挺有意思。
来的四个人中,练国事和范景文是北方士子,而贺逢圣是湖广士子,吴甡则是不折不扣的江南士人,合理搭配,谁也说不上个什么,唯一要遭人诟病的估计就是全部清一色的青檀书院弟子,但很显然官应震对此不予理睬。
放下信,冯紫英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汪文言和吴耀青,“我有几位同学兼同僚几天后会来帮我们,这样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汪文言和吴耀青都是心中一动,同学兼同僚,那基本上都是进士出身了。
“不用太紧张,他们基本上都没怎么接触过下边这些具体事务,来的目的主要是熟悉锻炼,当然他们的身份也的确能压压场子,但论实际操作能力,可能比你们要差得远。”
汪文言笑了起来,“大人这些同学都是清一色进士,能力肯定都是有的,也就是一个适应过程而已,……”
“不一样,他们的工作范围和方式是和你们不一样的,许多具体的事情,他们还只能是一个旁观者和学习者,这一点他们来我都需要向他们明确,不要轻易下结论,而需要更多的观察了解和探讨。”
冯紫英不会轻易对自己这帮同学委以重任或者信任有加,或许他们的心态和热情是好的,但是要做好这些事情,他们还欠缺太多,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积极态度,嗯,还有身份。
“大人放心,我们明白怎么做。”汪文言吏员出身,很清楚自己这位新东家的意思,这几位新来者应该更多的是来寻求一种锻炼磨砺,当然也算是一种镀金,如此辉煌的成果,只要是参与者回去之后难免都能获得一份不薄的成绩。
“嗯,他们还要几天才能到,但这边我们的事情不能停,而且我也得先替他们把有些事情铺排好,等他们到了熟悉一段时间,我可能还要回京一趟。”
官应震在信中也专门提到了这一点,要求他在安排好这边事务之后尽快返回京师,就东番事务向内阁和皇上进行一个全面汇报。
这也是冯紫英想要达到的目的。
东番盐务是一个诱饵,当然地却是一块很肥美的诱饵,但是整个东番的全面拓垦才是目标。
东番岛上如果能够好生加以拓垦,短期内,也就是十年间,吸纳三五十万无地流民是轻而易举的,三五十年里甚至可能达到一份内地府的级数,百万人口也是轻而易举。
更为关键的是控制了东番,未来无论是南下南洋吕宋、苏禄,还是向北控制琉球和影响朝鲜、日本,都要便捷许多,而东番良好的气候和丰富的物产也足以让这一岛之地成为真正的宝岛。
“大人要回京?”汪文言和吴耀青都有些意外。
“文言,耀青,你不会以为这里就真的是一个正式衙门,我就真的是衙门主事者了吧?”冯紫英笑了起来,“我只是中书科派出来临时先遣队,先来把这项事情做起来,我一个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揽在手中,那既不可能,也不符合朝廷规制,许多重大事情连中书科都不能做决定,还需要向皇上和内阁汇报才能拍板,像东番这桩事儿,肯定就要回去汇报,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开海举债的事情我先开一个头,接下来可以让我几位同学来接触慢慢接手,至于银庄的事情,还得要我来负责,……”
冯紫英也早就考虑过了,东番事务也好,开海债券也好,特许金也好,这些都可以慢慢交出去,但银庄的事情,他必须要抓住。
即便是日后要找人来接手,也必须要是一个绝对可信的。
练国事也好,范景文也好,贺逢圣也好,都还需要考察。
他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把这些都捏在手里,官应震一次性派出这么多人南下,很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先前没有觉察到会有如此显赫的成绩以及带来的权力,那么现在自然就要牢牢抓住了,这也很正常,符合预期。
想到这里,冯紫英也忍不住咧嘴一笑,看来名利二字,谁也逃不掉,连官应震这等谦谦君子也一样,嗯,齐师和乔师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大人,按照您的要求,八户十二家的代表都到了。”
“都到了?”冯紫英嘴角微微翘起,前期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势也造得够足了,现在就等这一波了。
“嗯,基本上都到了,都是按照您的要求,要么是家主,要么是在家中能做决策的,只有极个别托病未到。”汪文言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