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部丞看着文册就冒火:“一群还没入官的监生士子写的文章!一件实务都没做,还指手画脚。”
黄夫人更好笑:“还没入官的也做不了实务,老爷你不用跟他们生气。”
黄部丞坐下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先去吃饭吧。”黄夫人说道,“这些没用的东西,看它做什么。”
他也不想看,都是那个铁面将军!最初看的几篇还好,经史子集文章诗词歌赋,直到看到中间,冒出一篇奇怪的文章,竟然论的是大河水患成因以及应对,真是气死了他了,大河是谁都能论的吗?
然后再看,又看到一篇,这次不论大河了,写了一篇如何利用天时地利人和来最快的修一条水渠,还画了图——
黄部丞看了眼,这两篇他都折了角,是同一个人写的,不知道后边还有没有——
“我不吃了。”他说道,拿起文册向后翻,倒要看看这个小兔崽子还能写出什么花!
......
......
黄夫人一觉醒来,吓了一跳,看旁边合衣而坐的黄部丞,手里握着书,眼神有些呆滞。
“你一夜没睡啊?”她惊讶的问,昨晚好容易劝黄部丞吃了一碗饭,三更半夜的时候又强行拉他回来睡觉,没想到自己睡着后,黄部丞又爬起来了。
黄部丞吐口气:“他一共写了十篇文章,我看完了。”
黄夫人又好气又好笑:“是不是气的没有骂的力气了?”昨晚她倒是睡的好,没听到丈夫咒骂生气。
黄部丞神情郑重:“水利大事,不能轻言好还是不好。”说罢起身下床唤人来“更衣,我要去衙门。”
黄夫人气道:“这么早哪里有人!”
还说门外那群士子疯了,黄部丞这个无关的人怎么也跟着疯了?
但黄夫人说错了,这么早也并非没有人,黄部丞来到大司农府衙,刚翻出一堆有关水渠的图集,丞相府的一位户曹走进来。
“啊,太好了,黄部丞你竟然来的这么早。”他高兴的说,“我正想找汴河的历来记录,你帮我找一下——”
汴河?黄部丞转头,看着这位户曹满是血丝的双眼,问:“你看这个做什么?”
那户曹有些兴奋的说:“黄大人,你说,如果把汴渠在这个地方——”他拉出一张图,上面写写画画,“修个水门,是不是缓解黄河水的冲击?”
黄部丞看着张图,越看越熟悉,瞪眼问:“齐大人,你是不是看了摘星楼文集?”
齐户曹一愣,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明显是从某个文册上裁下来的:“是啊,这个文集里有个人写了——哎?黄大人你怎么知道?”
黄部丞问:“铁面将军送给你的文册?”
齐户曹恍然:“黄大人,你也收到了?”
这个铁面将军,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到底给朝中多少人送了文集?他是何用意?黄部丞皱眉,齐户曹却不想这个,拉着他急急问:“先别管那些,你快说说,汴渠新修水门,是不是可行?我已经想了两天了,想的我心慌慌的坐不住——”
黄部丞能明白他,他只是看了就放下不一直要看完,齐户曹当年曾经郡太守,发十万人凿渠引水,历时三年,灌溉十万农田,由此一跃成名,擢升丞相府,他是亲自做过这件事的,看了这种文章哪里能忍得住。
那篇文章黄部丞也看了,想了想摇摇头:“我对汴河了解不多,不敢评议,不如,我们去问问唤原来吴国的水曹官员,吴国这边江河湖海多,他是否有更精确的见解?”
齐户曹立刻赞同:“多叫几个,多找几个,一起论议,这其中有好几篇我觉得可行。”
但两人却没有找到那位水曹官员,难道没来衙门?两人看看天色,现在已经天光大亮了。
“并不是,焦大人早就来了,天不亮就去求见陛下了。”官吏告诉他们,想着焦大人的自言自语,“好像要跟陛下请示,要外放去魏郡——不知道发什么疯。”
虽然别的时候黄部丞和齐户曹不知道这位官员为什么发疯,但此时听到魏郡,两人同时冒出一个念头,汴渠!
这个焦水曹,该不会——两人对视一眼,立刻也向宫中奔去。
皇帝勤政虽然今日不是朝会也起得早,听到有官员求见便允诺,黄部丞和齐户曹来到殿内时,正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官员跪坐在皇帝面前,列数自己在吴国治水的成果,慷慨激昂的说要去魏郡为陛下分忧,他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请陛下允许臣选一位年轻人做副手,这位年轻人身份有些特殊,但臣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皇帝听到这里有些好奇,为什么选副手还要他同意?这年轻人身份有什么特殊?
那边黄部丞已经忍不住君前失仪骂起来:“焦水曹,你真是无耻!竟然想要贪功——”一边冲进来,一句废话不多说,俯身施礼,郑重道,“陛下,臣有一士子举荐,此子在治水上颇有见解。”
皇帝一头雾水,有些惊讶有些不解:“什么人啊?”
齐户曹也不肯错过这个机会,一步上前,将裁下来的十篇文举起:“陛下,此子名叫张遥,请陛下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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