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她端着破碗和棉线临时做的油灯,提着木桶又回到厨房泡上不少香菇、木耳、雷公菜等,把明日要包包子的面揉上,最后把灶膛的明火都熄了才回的睡屋。
结果意外地发现之前还在床上拿着团扇扑来滚去且不忘撩拨小蠢狗和小羊崽的俩人居然都排排坐到梳妆台前安安静静写字去了。
只看上半身,小家伙的态度自是极端正认真的,就差旁边摆个高考倒计时的提醒牌了,只下边不停晃荡着的两只嫩白的小脚出卖了小孩的内心。
冯时夏看得莞尔,再看右边那个,不是往左边探头瞧一瞧,就是伸手在桌上这摸摸、那摸摸,把玩各个物件。这孩子在凳上也坐不安稳,活像上头长了钉子似的。
“*%写两个。”
伴随着这稚嫩的童音,小家伙把“肚仔”手里抓的竹筒抽开了去,倾身过去指着对方面前铺的纸指指点点的,十分有耐心地布置着任务。
这是小家伙耐心地劝学的场景,明明俩人差不多大,“肚仔”可能还大些,可经过这几回的课,小孩就把看管其他小伙伴的责任揽得死死的,真跟个小老师没两样。
“阿越,不写了,今天先休息吧?明天再写。”
时间确实不早了,冯时夏不希望本末倒置,几个孩子都是刚认字,没必要就逼到那地步。当然坚持每日读书写字的习惯很好,但偶尔放松一次也没什么。
尤其在他们特别自觉的时候,她反而感觉有种不忍。哪怕知道一个人多学知识才能拥有更多的主动权,认字算术更是基础中的基础,这是无关地域出身和前程规划的,可她觉着或许不用那样紧迫。
而且这儿没有电灯,点油灯熬夜要是熬出了近视眼在这没有眼镜的时代真不是什么好事。她决定以后把自己夜晚记账什么的习惯也都改改,不如带着他们早点休息,按以前在学校住宿时的作息,第二天早起做完运动再抽点时间领他们读书写字。
只是小孩的回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不,要写的。今日也要写的。”
小家伙一扭头,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头轻皱起,微嘟着嘴,那严肃的神情简直让冯时夏汗颜。
她竟成了破坏别人好事的坏人一样。
她能说什么呢?
都说学习枯燥无味,想学业有成,十年寒窗的苦是一定要吃的。要谁家摊上一个这么自觉、好学又上进的孩子,放鞭炮庆祝都来不及,她这都不算正经老师呢,只随便教了点,孩子完全就是自觉,她还当什么恶人呢?
不过,该讲的还是要讲的。
“好,好,写,那今天再写一个字就不写了,明早再写,好不好?以后咱们都早上写,晚上油灯太暗了,对眼睛不好。”
冯时夏小心翼翼地边说边比划,小家伙连应“好”的时候还一直鼓着腮帮子。而“肚仔”刚听她说到再写一个字就不写了,立刻就喜上眉梢,好不得意,结果下一句的“明早再写”立马就被他打回原形,顿时有了两个包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