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找那个黑面鬼打听?”师潇羽冲口而出,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我们原本也没想找他。”白石桥的嘴角往上一斜,悻悻地说道,“谁让昨天我们就那么不凑巧遇上了呢,师父想着他和那位祁夫人的老子有些交情,所以就客客气气地请他下马来喝一杯。”
“可这个人十分的不知好歹,我师父才问了他一句,他就对我师父破口大骂了起来,不仅血口喷人,还恶语伤人,实在是粗俗不堪。”说着,白石桥掩鼻做了一个“不堪忍受”的表情。
“哎,这种人啊平日作恶太多,就算口上积德也不会有什么福报了,所以啊见着谁就咬谁,跟个疯狗一样,还满嘴喷粪,全无忌惮!简直就是武林败类!”
白石桥一边说,一边直摇头,似乎对武林中出现这样的败类而感到失望与痛心。
不过这种苦痛在他的脸上一晃而逝,很快就被另一种得意的神色给占领了。
“昨日,他遇着我们青枫浦师徒八人,竟也不知收敛,屡屡出言不逊,冒犯家师。最后被我们八人制伏了,他才乖乖老实了下来。哼,这种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欠收拾的很。”
为了彰显他们青枫浦的威严与能耐,他特意将铁笛龙典璧被擒之后的“困兽犹斗”改成了“束手待毙”,或许是昨日制伏这只疯狗的过程太过血腥太过凶残,到得此刻白石桥的眼神里还留有一丝余悸。
“后来到了半夜,他受不住皮肉之苦,终于承认了他知道那祁氏夫妇的行踪。可他这个人十分不老实还十分愚蠢,以为说几个假的消息就可以骗过我们,却不想,都被我师父给戳穿了。哈哈!”
白石桥得意洋洋地说着,脸上忘形地露出了一个十分自作聪明的笑容。
“也许他真的不知情呢?”
杏娘委婉地表达了她对青枫浦师徒八人对铁笛龙“屈打成招”这件事的震惊与厌恶,脸上不露丝毫形色,双手还紧紧地按住了师潇羽那两个捏紧的小拳头。
“不可能!他一定知道什么。否则我们提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何以会那样暴跳如雷?竟还想出手打人!”白石桥十分笃定地否定道。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妄语,他还特意道出了“证据”——此一证据,不仅他深以为然,他师父也十分认可,只有他那个大师兄白石湫持相左的意见。
“他可真是傻,假装不认识不知道不就行了。”师潇羽似笑非笑地冷嘲道,“他这么做,人家就会领他的情?”
听着她那不屑的语气,看着她那不情愿的眼神,杏娘注意到,“被”欠人情债的师潇羽的脸上多了一种还钱的苦恼——这种苦恼很像曾经崔洵在论及青苗法时所提到的那些被强制抑配的上户的处境。
“对了,你们为什么要找那两个人啊?”杏娘不动声色地问道,“莫不是要求医?我可听说姑苏祁门的祁七爷医术高明的很,药到病除,天下无双,可称得上在世华佗呢。”
杏娘这一问,引起了师潇羽的注意:是啊,他为何要找我们?
求医?——这是师潇羽也是杏娘第一时间想到的一种可能。
休想!穆飞哥哥才不会给你们这种人看病!师潇羽暗暗瞟了一眼白石桥和他那位至今还调息未定的师父,恨不能他们八人顷刻就命赴黄泉去。
但见白石桥故作神秘地含笑不语,眼角却隐约露出了一丝阴狞的余光,杏娘和师潇羽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是求医!那是为什么?
白石桥悄悄地走近一步,微微耸了耸鼻梁。
他有着过人的嗅觉,尤其对女人身上的气味,他总能很快捕捉到,并久久不忘。所以在这一步落脚之时,他已经闻到了杏娘和师潇羽身上那一种少女身上独有的芳泽。
玉露初零,素蕊温香,娇滴滴,甜丝丝,落在心底软绵绵,麻酥酥。
带着这份柔软的醉意,白石桥愉悦地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时,他向杏娘和师潇羽吐露了一个江湖人现在都知道的秘密:“你俩小姑娘有所不知,如今啊有人张榜要买这两个人的人头。”
忽然之间,师潇羽觉得自己的颈部凉飕飕的,她的肩膀也忍不住微微颤缩了一下。
“谁?谁张的榜?为何要这般狠毒?”杏娘吃惊而愤怒地问道。
白石桥嘿嘿一笑道:“哈哈,这世间就有这样的人,他想杀你,可又不敢杀你,怎么办?——借刀杀人!”
“那你们是想做那把刀?”杏娘猛咽了一把口水。
白石桥摇头道:“今日为人刀斧,明日为人鱼肉。我青枫浦是决不会做鹬蚌相争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蠢事的。有仇的是他们俩,与我们何干!”
“是啊,与其成为众矢之的,还不如坐山观虎斗,不仅能看一处好戏,还能坐收渔翁之利。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响!那你们为何这个时候就急急忙忙去找他们呢?”杏娘顺着白石桥的话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