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蓝色和白色的世界在纳萨诺斯的面前变得模糊。暴风雪吹刮着他的披风。他再一次看到那张长桌的首席位置上坐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凋零者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但他隐约记得这个画面。
一张美丽的雕花长桌,三个正在静坐的人。
自己为何对这里如此熟悉?什么时候有了这里的记忆?(第六卷,第六十四章)
雕花桌左手边的兽人年纪老迈,眼睛深陷,身上有很多伤疤,显示出他曾经遭受过难以想象的折磨。纳萨诺斯端详着他的面孔,他脸上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画上了白色骷髅。而桌子右手边是个憔悴不堪,病入膏肓的男孩,他咳嗽和流鼻涕的样子更像是能感受到周围的暴风雪。
那个男孩舔了舔皲裂、苍白的嘴唇,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想要说话。但首先打碎寂静的是兽人的声音。
“你还能做更多事情,比这个多得多。”他像是在给出了承诺。纳萨诺斯这才注意到第三个人,他只能看见对方身上穿着失去色泽的圣骑士重型盔甲。风雪遮住了他的脸。就算纳萨诺斯走到他的面前看见的也只是一团模糊。
“还有许多许多事。”兽人发出笑声,“但只有你继续沿这条路走下去。”绘在他脸上的骷髅随着他表情的变化而伸展。
慢慢地,纳萨诺斯转过头,看着那个男孩。那个生病的孩子正在用清澈得令人惊讶的目光看着第三个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中蕴含着惊异的力量,“我没有被寒冰淹没。我是你最后的人性——同情、善良,爱与痛……关怀与担当。”
过了一会儿后,他露出一个稍有些颤抖的微笑。他的面色稍微变得有些红润,在纳萨诺斯的注视下,他皮肤上的一些脓疮消失了。随着这一现象发生,希望的泪水出现在那双眼睛里。男孩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有力,却又因为激动而颤抖着。“你明白了,对吗?不管怎样,你没有抛弃我。从来没有!你做了很多错事,但你的心中仍有善良。否则……我就不会存在。”
男孩滑下椅子,缓慢地拖动着脚步向那个人走过去。片刻之间,两个人彼此对望——至少他们看上去是面对着面。
“一切都不会太晚。”男孩儿不知怎么又咳嗽了一声。
那个人伸出了手,慢慢靠近男孩儿的脸庞,动作像父亲一般慈爱,接下来,他模糊不清的脸庞发出冰冷的声音:“太迟了。”
男孩惊呼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震撼、痛苦和遭到背叛的怨愤——那只手轻而易举的掐断了他的脖子。
门外寒风的呼啸骤然间变得异常猛烈。男孩消失了。恸嚎的风暴在大地上肆虐。
………
“不!”凋零者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睁大眼睛,面前的画面是自己躺在一张没有软垫的卧床上。
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纳萨诺斯不经发问:“我到底在哪儿?”他说着,开始不断的回忆,感知告诉他此刻自己正身处一艘船上。他想起来了,他正在海上航行,目的地是玛拉顿。
“怎么了,凋零者?”房间门被打开,梅瑞尔走了进来,随他一同进入房间的还有湿冷的潮气。纳萨诺斯的死亡之躯感受不到寒冷,但冰寒灰暗的潮气像利刃一般切入了他的身体。
这感觉来的突然,让他完全措手不及,就像是他面前的这个法师对他使用了什么魔法。当然,梅瑞尔不会做这种事,因为他知道凋零者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我不知道?”纳萨诺斯被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沙哑、痛苦。他不记得有哪次战斗已经伤害到了他的喉咙。
“我有些哀痛难忍,就好像……”凋零者卡住了,他下床焦急地来回踱步,那种感觉为何他形容不了。他对梅瑞尔用手胡乱比划着什么,希望法师能够明白,但是梅瑞尔只看到了他的奇怪举动。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纳萨诺斯吼了出来,可他立刻又给出了答案:“就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凋零者戴着皮手套的手攥紧了。“我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了,和巫妖王有关。我……感觉到了。”他的脸在抽搐。这奇怪的感觉提醒着纳萨诺斯,他和巫妖王的联系一直都未曾断开。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感觉得到。
“立刻做好准备。”纳萨诺斯对梅瑞尔说,“让世界上所有的密探都行动起来。最终的时刻要来临了!”
…………
那个兽人,他正在仰头狂笑,画着骷髅的面孔几乎要被分成两半。“感觉如何?一定很美妙,对吧!只有你内心中挣扎的最后一点人性消失之后,你才能体会到它对你而言是多么沉重的负担。”
阿尔萨斯看着陷入狂喜的耐奥祖,他说得完全正确,事实上老兽人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慌,他要他做的都符合死亡骑士的心意,他对任何事情的把控就像他是掌管游戏的玩家。
死亡骑士听着兽人的振臂欢呼,现在他感觉到轻松、强大,身心都得到了净化。他的一切缺陷,他的软弱,他的犹豫不决,以及心存疑虑的东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事实无比清晰的掌控。各种画面簇拥在他的意识里,相互交织,彼此重叠,未来与过往的浮光掠影混杂在一起。
一支人类军队骑在马背上,高举着联盟的旗帜,还有一支骑在狼背上的兽人奇袭队。他们不是在彼此攻杀,而是在并肩作战。他们结为盟友,共同向天灾军团进攻。
情景又发生变化,他有些惊讶,奎尔萨拉斯并没有被破坏?不,天灾军团留下的伤痕依旧清晰可见。但那座城市已经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