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见苏劫一脸紧张,心中也是万般感叹,心道:“太傅是真的关心寡人和母后。”
随后便说道:“政儿以为只是受了风寒,这点小恙何须去说,没想到,夏无且数日之前才告诉寡人,说是心病,在加上风邪入体,所以成了恶疾,而心病不愈,便难以用药啊。”
苏劫神色肃然!
看着嬴政一动不动,道:“心病?太后可有和你说什么。”
嬴政一愣,也不犹豫,便将几日前,赵姬和他说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此刻,苏劫终于知道,赵姬的心病是什么了!
嬴政忽然起身,稽首道:“太傅,秦律可以舒缓心绪,对此病亦有大助益,乐府令那些人无能,都被太后给赶了出来,政儿恳请太傅,能不能去给母后抚琴,母后若是能听到太傅的奏乐,必然可以治愈心疾。”
……
次日,夜幕降临。
嬴政带着易容后的苏劫直接来到了甘泉宫的门口。
赵高依旧站在门口,一见到嬴政,便立刻小跑了过来道:“大王,太后……太后!”
嬴政摆了摆手,道:“让他们都出来吧,寡人请来了乐师。”
赵高诧异的看了看苏劫。
嬴政这才对苏劫稽首道:“先生,母后就拜托你了。”
苏劫拉低了声音,说道:“在下尽力而为!”
随后,也不在犹豫,推了大门,朝着赵姬所在的寝宫缓缓的走了进去。
赵高问道:“大王,成不成啊?”
“应该能成吧。”嬴政也不确定的道。
若是太傅都没有办法,那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高,母后到底是什么心病?”
赵高机灵的说道:“高怎么会知道呢,不过大王若是真的想知道,不妨听听这个乐师弹的秦颂?”
“哦?什么意思?”
赵高道:“既然是心病,那么便要心药,大王不是说这个乐师所弹的秦颂可以治愈太后吗?既如此,我们不知太后的心病,但是可以听到这个乐师所奏的心药,如果真的能够治愈太后,那么就可以从这个心药去推断太后的心病,不是吗?”
嬴政瞠目的仔细的看了看赵高,让赵高一阵不自在。
嬴政道:“看不出来啊,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赵高连连道:“大王,小的不聪明,小的所想的一切,都是围着大王来想,让大王以为我聪明了,是大王聪明才是。”
嬴政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听着吧。”
当苏劫走进寝宫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大帘帐后面赵姬的括影,赵姬微微靠在床头,一动未动。
二人只有一帘之隔。
苏劫看了看赵姬床榻外的已然冷却的汤药,心中万般滋味,那是种最为单纯的怜悯。
终于,苏劫不在犹豫,而是抬步走到了离赵姬床榻两丈外的案几处,掀开裙摆缓缓坐下。
案几上,此时置放着一张十二弦秦筝,一边的香炉正飘起了袅袅青烟,整个屋子里都是一股檀香充斥。
一道幽静羸弱,略带威严的的声音道:“本宫不用,你出去吧,告诉大王,不必派人来了。”
声音无力,这是身体虚弱的征兆。
让苏劫顿时想起了数日之前,他无意中听到赵姬所说的话。
苏劫喃喃道:“太后的身体,不容乐观啊。”
随着苏劫的话,赵姬半天没有出声,忽然道:“你好大胆,居然置本宫的话于不顾,本宫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乐师来说三道四。”
苏劫就这般看着赵姬的括影,出声道:“在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满屋的香烟,和秦太后的庄严,而是一种失意,痛苦,绝望,悲伤,这些东西已然在这里填满,可惜的是,大多人都看不见,看不见太后心中之疾,已然病入膏肓。”
半响。
赵姬的声音响起,道:“本宫岂会有疾?本宫看你是一个懂音律之人,不想治你得罪,速速出去,本宫不想听你说话。”
苏劫看着赵姬的影子,继续说道:“太后心里想的,没有人会知道,但是太后是否明白,你的心疾,无法瞒过音律,因为每一段秦颂,每一曲音律,都包含着一个人不同时期的记忆和情感,这一点,不管太后你怎么掩饰,都无法控制的。”
赵姬顿时,心中升起了万千诧异,问道:“无法瞒住音律?为什么。”
苏劫道:“在下认为,音律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太后悲痛欲绝之时,若能切合太后心中所疾,便可形成共鸣,这样的情绪是太后无法控制的,若是共鸣,便可以抚慰太后的心疾。”
赵姬喃喃的道:“你的道理,本宫虽然不太明白,但却是初闻震耳,共鸣,还有这么一说!”
随后,赵姬冷笑道:“不过,你说你的秦颂能够让本宫共鸣!本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也许,这个天下中有人能做到,但是,绝对不是你。”
苏劫轻轻的道:“太后,能不能做到,不是在下的口舌说的,而是这架秦筝说了算。”
赵姬沉默半刻,道:“既然你说出了一番本宫从未听过的道理,也算受你一言,若是将你轰出去,便算对秦颂的不尊,本宫便给你一次机会,你演奏一曲秦颂,便退出去吧。”
苏劫拨弄了一根弦!
道:“多谢太后,不过,在下不会秦筝。”
赵姬的声音幽幽传来,道:“何意?”
苏劫道:“在下只会另一种音律,那就唱给太后听吧。”
“唱?是咏唱吗?”
不等赵姬在继续说话。
苏劫,十指如流水在秦筝上划过,顿时,一种赵姬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律曲在寝宫中所弥漫。
手起滑落之间,琴曲化作万千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