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一行抵达住马谷的时候刚到未时,因下着大雪的缘故天色灰蒙蒙的,看着像是马上要入夜了一样。
“让马再跑快点,我们要在酉时之前穿过住马谷,不然就要在悬崖上过一夜了。”队伍前面的人顶着风雪大声嘶吼,声音却像是立即被风雪吞没了般。
“火把都备好!前面的路不好走,一不留神就要掉下去。”有人策马来回着喊道。
住马谷虽说算是一条狭长的峡谷,不过他们并不从峡谷中穿过,而是依山而行,还要走一段不短的盘山路。
这条盘山路其实还算宽敞,也并不险峻,平日里商旅往来行人车马将这条道路踩踏得十分平整夯实,像李毓所乘坐的这种大型马车也能轻松通过,车厢小一些的马车甚至可以两辆并行。
不过这都是在下雪的前提下。
如今已经连日大雪,山道上的雪刚落下还没有来得及融化就被行人给踩踏严实形成了冰地,人马走在结了冰的山道上很容易滑倒跌下山崖。好在他们早有准备,一边往前行一边在不好走的地段铺上草甸子。好在难行的也就这么一段路,过了这段盘山路就要好走很多。
因天色灰暗怕出意外,程严让大家把火把点了起来,不想走到半路却发现前面不远处也有一队车马燃着火把迎面而来。两队人马一对上双方都傻了眼。
平时这条道走的都是马队或者小马车,就算是迎面来人,小心仔细一些也是很容易通过的。可是李毓的马车却都是特殊定制的,比一般的马车要大很多,很占地方。加上对面来的也是车马队伍,双方要各自通过就比较困难了。
程严派人上前问清楚情况,原来这是一个商队,车上和马上载着的都是从北方收来的货物,因这阵子附近几座城出入盘查十分严格,他们耽搁了一个月才好不容易拿到了路引,现在要赶在年前将这批货物运到南方去。
程严也有些头疼,因为山路狭窄,就算他要对方的车马掉头回去也转不开身,说不定今日所有人都要堵在山道上过一夜了。思量一番,最后也只有下达继续前行的命令,而对方的车马则靠边等他们先行。
自古民不与官斗,商队的人听了也不敢有什么意见,老老实实地将车马沿着山道内侧停了下来,不想却在这个时候出了变故。
李毓车队当中的一匹马不知是被商队手中的火把撩伤了眼睛还是怎么的突然嘶叫一声发起狂来,周围的几匹马被影响着也立即骚动起来,这条不宽敞的山路上立即混乱起来。
程严一直不远不近地走在李毓的马车旁边,听到动静一回头发现那发狂的马匹在队伍后面,离着李毓的马车还有好一段距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一边吩咐周围的人继续护卫李毓的马车,一边策马往后去查看情况。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紧接着便是几声巨响,那匹发狂的马竟然连车带马一同翻下了山崖,周围的几匹马更加慌乱,程严飞快赶到一把勒住了一匹眼看着也要跟着掉落山崖的马的马缰,几个跟随而来的禁卫也帮着安抚受惊的马匹。
“咦?那是什么?”有人惊呼。
“是银子!地上好多银子!”
“还有金器!”
“是刚刚那辆马车里的!”
……
马匹被安抚住,人群却骚动了起来。
原来刚刚那辆马车掉下去的时候撞到了山壁,有几口箱子从车厢里掉落,箱子里的银子和金器洒落了一些在路边。
别人不知道,禁军的人可知道这位世子多么有钱。刚刚出京的时候刑狱司就有一人因这些财物被杀,这一路上李毓人虽不好伺候,出手却很大方,禁军中也有不少人得过他的好处。
金银被装在马车里的时候大家在明面上还不敢有什么心思,但是现在这些金银明晃晃地掉落在自己的脚下又有几个人能不动贪念?不知是谁先捡起了滚落在了自己脚下的一个银裸子,紧接着回过神来的人都开始满地摸索起来,不光是禁军的人,那些之前老老实实站在山壁前的商队的人也涌过来捡银子了。
眼见着队伍都乱了,程严大吼:“不准捡了!都散开!”
禁军的人听到上峰发话还有顾虑,商队的人却毫不理会。不知道谁将自己手里的火把灭了,没有火把的照明周围立即暗了下来,能见度低却也便于隐藏自己。禁军的人见状都跟着将自己手里的火把熄灭,然后跟商队的人抢银子,反正黑灯瞎火的最后想要追究也看不清人。
“那里有个金碗!”
“山崖下也有!”
有人冒着危险爬到山道边缘去捡银子,程严刚一脚踢开一个人,另外又有两人蹿了过去,拦也拦不住。
这边动静这么大,走在前面的人也发现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来捡宝贝啊!地上掉了好多宝贝!”前面的队伍也跟着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往后面挤。
李毓的车夫高枫怒道:“你们干什么!敢抢我家世子爷的钱!活得不耐烦了吧!”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句话一出口,更多的人开始往后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