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潜屋里有热闹看,住他那排以及前后排的弟子便人叠人堆在了他门前,探头探脑往里瞧。
涂山铃拍拍同窗的肩,同窗颇不耐烦,蹙眉转头,并没瞧见人,低骂一声,又转了回去,继续瞧热闹。
涂山铃年纪最小,人又矮,那人匆忙间,竟没看到她。
她磨磨牙,扯扯那人的衣袖,“不晓得你听说过青丘涂山铃没?”
那人脊背一僵,回过头来,这回晓得顺着拉扯的力道往下瞧了,这一瞧便瞧见了笑得吊诡的涂山铃。
去过青丘的人,都晓得要绕着涂山家走,不是避别人,正是避涂山铃。
没去过青丘的人,即便没听说过涂山愿,也当知道涂山铃。
这小崽捅天的本事不是一般大,往往一捅一个窟窿,前段时间骇了他们一大跳的事情,不就是这小崽惹出来的么。
惹不起,惹不起。
那人木着一张脸,往旁边让了让,留出足够的空隙给涂山铃。
涂山铃自报家门时,没压着声音,前面的同窗都听见了,一个个跟避瘟神似的,一避三尺远,倒方便了她。
她挤进雅室里。
宋潜跪坐在几案后,正在温书。
温书有什么好瞧的?
涂山铃眨眨眼,疑惑地靠到宋潜身边,伸长了脖子去看宋潜手里的书。
“道者,万物之始物从道生,故曰始,是非之纪也是非因道彰,故曰纪,是以明君守始以知万物之源,治纪以知善败之端。”
看不懂。
她无聊地收回视线,四处乱看,这才发现屏风后头还有几个人。
那几个人瞧着眼生,做的事情倒是眼熟,是她三岁时就玩剩下不玩的了。
那几个人齐心协力在宋潜的床上造“机关”。
他们将一张矮凳倒扣在宋潜床上,凳子腿上放两双鞋,鞋里积两管香灰,灰里插两根木棍,棍上顶一只小木桶,其内装着半桶水,桶上吊着一根细线,连着房梁掌平衡,而细线旁架着一支香,正燃着,等烧断了细线,那可就精彩了。
半桶水倒床上,两管香随之撒出,这床怕是都不能要了。
涂山铃转眼去瞧宋潜,宋潜神色依旧淡然,好似这群人费心思搞破坏的不是他的床一般。
他的“不理会”不像是委曲求全,倒像是发自内心地认为这群人极其无聊,不值得他浪费一丝一毫时间。
啧啧。
作为青丘八十万皮崽子的总教头,涂山铃觉得自个儿在这事上最有发言权。
捉弄人吧,最希望看到的无非不过两种效果,火冒三丈,惊声尖叫。
被捉弄的人不给点反应,他们就会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下一回就要想更出格的法子来整人。
当然了,给的反应如果让他们觉得有趣,这事还是不能算完,他们为了让有趣进行下去,花招定然频出。
久而久之,其他同窗为了“合群”,不管觉不觉得欺负宋潜有趣,都会来欺上一欺。
总之吧,只要被盯上了,就是个麻烦事。
涂山铃凑到宋潜跟前,弯腰看他,“阿潜,绳子快烧断了。”
宋潜缓缓抬头,视线落在涂山铃身上,“功课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