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铃俯身,轻轻用额头贴着宋潜的额头,感觉到他灵台一片混乱。
她还小时,阿爹就教过她,修士须时刻保持灵台清明,不然危险来了,你感觉不到,心魔滋生了,你察觉不了。
阿潜的情况十分糟糕,他这是病了多久呀?!
她手指轻轻按着宋潜的穴位,没有灵力辅助,效果微乎其微,她只能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按压着,用数量弥补质量上的不足。
她母亲名叫彤鱼璟,乃炎帝神农氏后人,医药天赋自不会差。
涂山铃继承了母亲的医药天赋,只是缓解宋潜的症状而已,她还是做得到的。
她手一顿,一些她之前忽略掉的细节,接连冒了出来。
她换了皮囊,站在拱桥之上,宋潜直端端走过来认下了她,连一点质疑都没有。
她做好了狐狸饼,小厮来送药,宋潜拿了药就走,却连一声招呼都没跟她打。
还有不久前,宋潜将一杯茶放在了空座位上,背对着她,话却是对她说的。
桩桩件件的事情联系起来,涂山铃得出个可怕的结论,宋潜的神识只怕是受过重创。
她摇摇脑袋,把纷繁的思绪丢开,继续帮宋潜缓解症状。
放在普通人家,神识出现了问题,顶多被人叫一声疯子,于己而言不痛不痒,不算大事。
于修士而言,神识出了问题,就意味着断绝了证道长生的路。
这对于天才如宋潜的修士来说,多么残忍。
涂山铃有些心疼,“是因为我吗?我的死跟你没关系啊。”
她闭上了眼睛。
眼下提证道还太早,最关键的还是不能让人察觉宋潜的不对劲。
宋潜身居高位,若他的情况被人知晓,必然会被放大,他将成为所有人嘴里的笑话。
是了,难怪他深居简出,连居所都孤悬在何陋居之外。
涂山铃的手轻轻抚平宋潜紧蹙的眉头,“我会治好你,不会让人伤到你。”
当年那一句“我罩你啊”可不是说说而已。
宋潜在涂山铃的治疗下,呼吸渐渐归于平稳。
涂山铃找了处草厚的地方,咬牙用了个公主抱,把宋潜放到了上面。
她也不急着开棺了,靠着一旁的树干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真睡,耳朵一直竖着,始终留心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宋潜微微动了动,她便发现到了。
他翻身坐起,从广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丸药塞进嘴里,这才觉得好些了。
每次犯病,他都会有些不适,是以哪怕记不得自己做过什么,却也知道自己犯过病了。
他偏过头就看见“睡得正香”的涂山铃。
涂山铃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打了个呵欠,说:“你说只休息一会儿的,怎么还睡着了呢,也是心大,这是多么危险的地界啊。”
宋潜揉了揉额头,到底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她看到他犯病时狼狈的模样。
涂山铃虎着脸说:“别磨蹭了,我还得赶在天黑前回家呢,不然又要被念叨!”
宋潜腿部发力,一下子站了起来,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才把手伸向涂山铃,“走。”
涂山铃握住了宋潜的手,宋潜一用力,就把她拉了起来。
宋潜收回手,闷声往前走,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倒回来,说:“凡事不可勉强。”
涂山铃吊儿郎当地站着,用手撑着下巴,“你知道怎么形容一个人聪明最为贴切吗?”
宋潜微微挑眉,眼中有明显的询问之意。
涂山铃笑眯眯地道:“狡猾如狐!如狐都这般厉害了,更何况我本身就是一只狐狸了,天下哪有让我觉得勉强的事情!”